德斯曼迈过长长的纯白台阶,月光拉长她与墨尔特的影子,直到淹没在利维斯坦城大教堂的门内。
接待他的是一位值班的年轻牧师。
德斯曼在丝线的控制下,露出卑微的面部表情,原本木然双瞳看向牧师的目光现在已充满了尊敬的神色。
畏惧强者是“人偶”的本能。
消息层层上报,不到半个钟头,在德斯曼领到十枚金币的报酬在夜色下走出教堂时,消息便已经到了利维斯坦城的主教桌前。
满头白发的老主教德格里克坐在珍贵的红木桌后面,听着一位年轻牧师的汇报。
四级圣裁骑士,利维斯坦城教堂所属第一支队队长汉克·赫伯特,身形笔直如长矛地站在桌子前方,安静地等待着主教的命令。
等到那位牧师讲述完了得到的情报,老主教沉默了数秒,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在利维斯坦爵位最高的贵族家里,居然隐藏着一位女巫。”
“或许是那位伯爵玩腻了平常女子,所以喜欢刺激点的东西吧,不过无关紧要,他已经亵渎了神明,未把教会的规则放在眼里。”四十多岁,正直壮年的骑士长的赫伯特面容冷峻地说道,“我会把她抓来迎接教会的审判,与她一起迎接审判的还有那位伯爵。”
“不,赫伯特,只需要将魔法师净化就可以了,杀掉一位伯爵可能会引起布里尼西恩皇室与贵族们的反弹。最近有些人蠢蠢欲动,新传来的消息说‘深红长剑’组织的人数再次扩张,并且在前些天偷袭毁掉了一个小镇的教堂。”德格里克老主教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虽然神罚军已经开始进行追捕,但是‘深红长剑’如此快的成长速度,背后肯定有那些贵族的影子,如果我们在此时用不充分的罪名去净化一位的伯爵,很可能会让一些意志不坚定又贪生怕死的贵族在暗地里倒向‘深红长剑’一边,给教会带来更多的麻烦。虽然那些自不量力的家伙造不成多大影响就会被我们毁灭,但是苍蝇多了总是会让人感到厌烦。”
“‘深红长剑’?神罚军真是没用,这件事如果交给我们圣裁军出手……”赫伯特看到老主教淡淡蹙起了眉,心神一凛,赶紧改口问道:“不知是何原因,最近错乱十字章的人销声匿迹不见踪影,像是从九大王国里消失了一样,我猜测有可能与深红长剑勾结到了一起。”
德格里克摇了摇头。
“错乱十字的人是一群疯子,他们可不会帮助愚蠢的贵族与皇室,而且那位不知身份的‘无冕帝王’排在神罚序列第二位,怎么可能看得上‘深红长剑’这种落魄的小组织,总之,那些事情归神罚军管,我们的职责是维护教区的安定与保证信徒的虔诚,先派人去监视布罗默斯伯爵的宅邸吧,明天一早你就带人去将女巫抓捕过来,我会在广场对其执行净化,至于那位伯爵,据说他现在并不在城里。”
“是的,”汇报消息的年轻牧师点点头道,“那位中年妇人自称是伯爵府里的佣人,她说布罗默斯伯爵已经离开宅邸好多天了,具体去做什么她却没资格知道。”
骑士长赫伯特皱了皱眉:“难道那个布罗默斯加入了‘深红长剑’?所以才会打破常规娶一位女巫为妻?”
德格里克主教慢悠悠地说道:“即便真是如此我们也没证据断定他的罪名,就算他的妻子是位堕落进黑暗的女巫,他也可以用自己并不知情来推脱。不用管他了,执行命令派人去监视布罗默斯的府邸吧,明天务必不要让女巫逃掉,既然她敢在佣人面前施展魔法,相信也是做了些准备的。”
此时一直沉默的年轻牧师突然插话了。
“或许女巫并没有多少准备只是信任那个佣人而已,却没想到那个佣人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背叛。”
德格里克露出微微的笑容:“这正是说明了主的信徒都有着坚定虔诚的意志,没有被女巫蛊惑,不是么?”
“您说的很对。”年轻牧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然后便低下头闭口不言。
如果她是主的信徒,那么尊贵的神圣的主,就是那十枚金币吧,年轻牧师这么想到。
德斯曼一步一步,在紧张又凝重的心情下回到了贫民街那间腐朽发霉的木屋前,她一路人都在担心被人抢走自己的十枚金币,但是是种没有在冷风穿梭的街道上遇见任何一个人。
打开木屋的锁,德斯曼走进屋内,将手里的十枚金币用一块布紧紧包好,然后翻出藏在床脚的钱袋,里面是她在伯爵府工作一直攒下来的几十枚银币,老佣人在孙子直愣愣地目光下几分钟不到就快速收拾好了简便的行李,暴力拽过墨尔特的手,几步便走出了如同坟墓般沉闷又阴冷潮湿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