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预算表事件之后没几天的事。
“这个手镯，是你买的吗？”
林杏子拆开网购的包裹，将里边的手镯拿给她母亲看，“又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小玩意了？”
这手镯不像是母亲会喜欢的类型。暗金色的底料、粗糙的加工，以及上面镶嵌着的突兀的巨大宝石，这种畸形的审美看起来几乎是落后了时代几百年。不过，这手镯也并非没有做工细致的地方，就比如这底料上的花纹和未知的文字，看起来便真的像是真正的古文玩一般。
不过，古代的值钱文物应该也不会做成这样粗制滥造的地步。林杏子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心想母亲那种收集手镯的癖好也差不多该消停消停了。
“啊，是我买的。明明照片上做工是很精致的，怎么到手的货变得这么差劲啊。之后去退了吧。”
母亲拿起手镯，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却只是在那颗巨大的宝石里看到自己瞳孔的倒影，接着那手镯骤的缠上了她的手腕，猛的一束，当场将她的手腕扯断了开来，凶猛的血流从那创面上喷出来。
“啊——”
林杏子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可怖的场景。她的父亲在听见她的尖叫之后也是立刻从房门外赶来，然而在进入房间的一刹那，便又看到那手镯向着林杏子的父亲扑来。于是这手镯便是瞬间扣上了她父亲的脖颈，强行一扭，她的父亲霎时在她面前身首异处。
“我饿了。”
似乎是手镯里的声音，艰涩而又刺耳。此时的林杏子已经停下了尖叫，只是跪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具尸体被无数锐利的风刃切碎成血肉的末，被手镯全部吞噬进去，然后地上已经不见了尸首的影子，只有林杏子决然清理不去的血迹和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味。
“这样就，够我活动一段时间了。”
手镯在地上滴溜溜转了个圈，然后那颗巨大的宝石看向边上那位彻底被吓傻了的普通少女。
林杏子只感到眼前一黑，径自就昏了过去。
这一切，也许只是她的梦境。她是这么想的。这一切肯定是梦。一定是。
——
“这位是我们至简书店的新店员，叫林杏子。”
店长指了指那边站着的少女，很平静地说道，“她是新的收银员，你带一带她。”
“我的工作内容没有带新人这种内容吧？”
诸葛道将手中装书的纸箱放在一边，擦了擦汗，转头看向店门口的少女，“咦，这是东城一中初中部的校服吧？在初中部念书？”
因为在教班灵昭道法内容的缘故，诸葛道还是很清楚东城一中初中部的校服长什么样子。名为林杏子的少女诸葛道是第一次见，看样子应该算是初中生里个子比较高挑的存在，右手手腕那里戴着的那个暗金色的镯子很是突兀，就像是原本不归属于她的什么东西一样，和林杏子本人的风格完全割裂。
“是。”
少女的声音很轻，仿佛是一个得过重病的病人。
“她是第一次在外边打工。得要你教教她了。”
店长从兜里摸了根烟，忽然想起到底是有初中生在场，于是又放了回去，“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你在新人培训这方面也要上点心。之后去其他岗位也肯定有用。”
“我知道了啦，老头子。”
诸葛道轻叹一声，向林杏子招了招手，示意她来自己这边，“在了解收银工作之前，你得先知道我们至简书店的构造。虽然这家书店的营业内容只有书，但是相应的，我们这家店书的数量实在惊人。”
“嗯。”
林杏子点了点头，很僵硬地接着听下去。
“这边是教辅书，这边是世界文学……”
诸葛道一排一排书架仔细地给少女讲解这家书店的书目安排，“第一次记住全部大概也不现实，你可以先干几次，如果有记不住的，就直接来问我，一般来说一两周时间就足以熟悉了。”
“我明白了。”
少女的回答很是简短。
唔，还是个挺高冷的人？还是说，只是单纯有点病恹恹的，因此不太喜欢大声讲话。
诸葛道皱了皱眉，总觉得在这位名叫林杏子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违和感。他很确信少女的这种性格决不是类似于苏叶青那般的文静。与之恰恰相反，诸葛道只在少女身上感受到一丝阴冷的悚然。
该不会，是隐藏了道法能力的道法师吧。
诸葛道一面继续平静地将少女领到收银台前，装作毫不怀疑地给少女讲解收银台的用法，一面悄悄使出了一点道法，很隐秘地查看周围的道法波动。接着诸葛道直接便后悔了：
少女身上的道法气息，不仅强得令人发指，而且杀气极重，仿佛是真的犯下过什么沉重的罪行。只是在诸葛道探知到这道法存在的一瞬间，那道法的源头迅速开始反过来寻向诸葛道，惊得诸葛道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关闭了自己的探知。
好可怕！这个新店员好吓人！
虽然心有余悸，诸葛道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刚刚自己探知少女道法气息的时间太短，对方应该无法确信是自己在探知她，不过由于自己本来就是在她身边，对方应该也会因此对自己产生怀疑，从而对自己抱有警惕。
店长啊，放这么一个人进店里工作真的好吗？
诸葛道在内心重重地吐槽了一句，小心翼翼地观察少女的表情，发觉少女的表情上没有出现一丝异样，就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探知。
这手镯应当不只是道法道具这么简单。如果自己方才一瞬间的感应没错的话，少女身上的大多数道法气息全都来自于这个怪异的手镯。只不过，仅凭刚才刹那之间的探知，诸葛道没法判断这个手镯的真正面目。
……算了，至少自己不是负责来解决这种道法异变，而只是一个带一带后辈的资深书店店员而已。自己还是别主动趟进这摊浑水中比较好。
对了，下次提醒苏叶青绕开至简书店周围的道路走吧。
——
好像有什么很强大的道法气息一闪而过？
班灵昭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路对面的那家老书店。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在道法上也是如此。
“怎么了？看你有些愣神。”
女仆咖啡店的店长揉了揉班灵昭的脑袋，“对面那家书店，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没什么。”
班灵昭内心的好奇心正在和理智作着最后的斗争。诸葛道已经告诫过她，不要向未知的道法师接近，毕竟班灵昭除了风咒之外，其他大多数道法水平都远远低于道法师的平均水准。在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以及立场之前，自己还是不要接近为好。
而且诸葛不就在那家书店打工嘛，估计就是他释放出来的道法波动吧。
班灵昭这么自欺欺人地在心中下了定论。尽管她清楚地知道，那种道法气息中隐含的杀气，绝非是她师父诸葛道那种人会具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