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颜把脸埋进宁久怀里，嗅了会儿他身上的味道。
原味的相公，少女觉得很满足。
不过，虽说这样抱着宁久很舒服，但既然人已经要回来了，就没必要站外边吹风淋雨了。
毕竟，在家里也能抱，而且还能解锁更多姿势。
季轻颜扫了一眼街对面的张百户，后者一脸苦涩的样子，少女轻哼一声，便牵起宁久的手，带他回家。
宁久向张百户微微点头，道了声谢，尔后便任由季轻颜拉着，两人的身影往街尾走去。
张百户站在镇京司门口，神色复杂难明。
“呀！”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呼，张百户回头看去，一名文书小吏抱着堆卷宗，看着街尾的方向，小脸上写满不敢置信。
这文书便是方才在后阁里，与季轻颜对视过一眼的少女。
就在片刻之前，这姑娘还在跟同僚们吹嘘，说帝姬大人看了自己一眼，又说帝姬大人真好看，这世上就没一个男子配得上她……如果帝姬大人也喜欢姑娘就好了。
结果这话才刚说完，她就撞见帝姬大人牵着男人的手，举止亲密的样子。
少女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难过。
张百户瞅见少女满脸震惊的模样，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够稳重，拉拉手而已，多大点事。
老夫我可是见过更刺激的……
张百户哼了一声。
“少见多怪。”
……
清寒的雨天里，街上没什么人。
红伞古旧而安稳，虽免不了风吹，但终究能为伞下的两人挡去雨打之苦。
季轻颜拉着宁久，两人贴得很近，少女小声地在说镇京司坏话。
虽说宁久觉得，自己刚被镇京司放出来，承了人情，此刻说人坏话有些不合适。
但季轻颜说人坏话时的小心眼模样非常可爱，宁久不接茬，就安静地听她抱怨。
注意到宁久在看自己，季轻颜便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着，故作平静地问：“相公是不是觉得妾身是个坏女人？”
“不敢，不敢。”
宁久装作惊慌的样子，连连否认。
少女便露出得意的表情，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
然后季轻颜又抓紧了宁久的手，感受着这股令人安心的温暖，向他承诺：“以后我会保护相公的，不管发生什么事，相公都不用害怕。”
宁久笑了起来。
作为从北境出来的反贼头子，这还是宁久第一次听别人说会保护他。
尤其是，说话的这姑娘很认真，看见宁久在笑，她甚至还不乐意。
“你笑话我，我不高兴了。”
季轻颜用一种冷漠的声音说，但却没有松开拉着宁久的手。
宁久笑着向季轻颜道歉，解释道：“没有没有，不是笑话你，只是没想到我家娘子竟然那么厉害，居然还能保护我。”
他故意用一种很惊讶的语气，少女小小的虚荣心便被满足了，季轻颜微微仰着脑袋，神色自得。
“那当然，相公你别小瞧我，妾身可是很厉害的……嗯，实力很高。”
“有多高啊？”
“好几层楼那么高。”
在北境，所有的反贼见了我都害怕——季轻颜给自己的话找了条证据。
宁久点点头：“那确实挺高的。”
可惜啊我是反贼，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这话可不敢说给季轻颜听。
这时候，宁久突然往街边的棚子里看了眼，发现了什么东西。
“等我一下。”
把伞交给季轻颜，宁久便冒着雨跑出去，片刻后再回来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串冰糖葫芦。
“不知道糖葫芦够不够贿赂一下高手大人的，以后有什么事，就全仰仗娘子的保护了。”
对于宁久这样小小的讨好，季轻颜自然不会拒绝，虽然她不太喜欢吃糖葫芦，因为只有外面一层是甜的。
赏了宁久一个赞许的眼神，季轻颜便接过糖葫芦。
她并不直接咬，只是凑在唇边，温润的舌头浅浅探出，猫儿似的一下下地舔。
宁久在边上看着，感觉很有代入感。
昨天晚上，她也是这样……
季轻颜注意到宁久的眼神，猜到他在想什么，心中泛起一股羞意，然后一下子将顶端的糖葫芦咬碎半截。
宁久：“……”
很好，代入感没了。
季轻颜哼了一声，拉着宁久继续走，转过街角的时候，她忽然抬头看向了天空。
宁久做了同样的动作。
秋雨未停，但古旧红伞上不见水痕，漫天的雨像是被什么东西挡着，落在半空便消散。
东边堆积的雨云裂开一道口子，有一道茫茫的白光在云后酝酿。
片刻之后，墨色的云便剧烈颤动起来，一个巨大而灰暗的身影破云而出。
是一只狐狸。
或者说狐妖。
八条灰色的尾巴自那妖狐身后挣出，铺天盖地的，摇曳着巨大而虚幻的影子。
长街之上，除去宁久与季轻颜，便再无一人注意到天空之上的异象，而那妖狐嘶吼着，声音响若炸雷。
片刻之后，在盛京城北边的方向，有清气如瀑，冲天而去。
相比于云层中的妖狐法相，那股清气显得渺小，但却如针一般刺穿了妖狐的脑袋。
沉闷的雷声在盛京上空炸响，妖狐法相一寸寸碎裂崩溃，流光一般消散于天际。
雨更大了些。
宁久默默估算了一下那股清气的强度，觉得应该打不死自己，最多破个防。
他胡乱瞎想着的时候，感觉手被季轻颜用力握紧了。
季轻颜抱住了宁久，小声说：“是妖怪。”
宁久点点头：“嗯，妖怪啊。”
季轻颜轻轻咬着唇，她对妖并不陌生，这种东西在北境到处都是，她见过也杀过，镇压雪国的时候从不手软。
就这会儿的工夫，她甚至还有心情去想，刚才天上的狐狸不如北境的好看，毛色不够白。
一点也不害怕。
可是，自家相公不过是个凡人，生活在繁华的盛京，又哪里见过如此强大而凶残的妖物呢？
季轻颜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下宁久。
因为她感觉到宁久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果然是在害怕吗……
少女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她听见自家相公温柔而平静的声音。
“别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