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吗？
她突然这么一问，我有些懵，但还是回答：
“不喜欢。”
“嘿嘿，是啊。”
苏溪琳像平常一样微笑重新浮现在脸上，但手却紧紧捏住一次性杯子，杯子的呻吟声格外突兀。
接着，她像是说服“她”一般不停自言自语。
“是啊，是啊，我该明白的感情是不能强求的...我们是成为恋人的速度太快了吧，所以模糊不清，每次晚上睡觉回想，我都会觉得像做美梦一样......我的意思不是你错了，是我。”
“不——”
我开口想要说什么，但苏溪琳摇了摇头。
“你和夏末的事我都知道了，她在你家里洗澡过夜，哈哈......那个蠢人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竟然——不重要，她不重要。”
——“啪！”
她把杯子拍扁，巨大的响声吸引了店内其他客人的目光，但大多数就不在意了，只有少数几个等着看热闹的。
我和夏末，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惊讶不已的看着苏溪琳，但问不出口。
她走过来强硬的拉起我的手。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店。
夜晚的夜空很美，有许多许多醒醒悬挂在天空，让漆黑一片的天空变得安静又热闹。
街道的灯光，路灯的光照在路上，砖块的缝隙整整齐齐。
风吹过她的头发，几缕柳树的枝条因风轻轻拍打，躁动着今夜的暮色，让安静的气息奄奄一息。
我们走在路上，无言。
我不知要以何种心情去面对她。
我用视线的余光偷偷看她。
她的侧脸豁然而又凌厉，仿佛透露了什么，在我的窥视之下，还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笑意。
最终我们走到了我住的楼下。
忽然，久违的沉默被打破。
“na......”
哭腔的声音在我身边传来，仅仅是一个音节，悲伤就蔓延开来。
“为什么.......”
不是我说的。
“为什么.......人要哭呢？”她说。
她在心中，一定对什么下了很大的决心吧。我如此心想。
我看向她。
她也看向我。
她的泪水滑落，有几滴落在我手上，热热的，眼泪是有温度的，这大概就是她的体温吧。
不过，下一瞬间，泪水的温度被夺走了，空气带走了热量，不费吹灰之力。
冷冰冰的。
茫然无措，不知所谓。这就是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因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
我不明白。
为什么值得她哭?就算是喜欢，我和她接触的时间也不长，或者说很短才更准确。
“我也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哭。”我说。
“是因为人在活着啊，我不哭就感觉不到自己在活着，我就像个木偶.......”
她在笑，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
但也在哭。
“对不起。”我低头道歉，也许是不经意间在哪里伤害她了。
“我说过了吧.......不是你的错，是我。”她挣开我的手，眼神变得扭曲，恶狠狠的拍着胸口，声音大了起来。
“是我啊！我在耍性子！社团?我吃醋了！但为什么哭啊！我是玻璃心吗？！啊！”
她的样子吓到我了。
她仿佛不在是她，变成了一个恶鬼。
“很奇怪对吧，我在为谁哭啊？为了你?因为你是谁？我的男朋友?！”
“这........”
“你说啊！为什么我在哭！”
胃感到一阵紧绷，心里想着不要问我这个——
“我也不知道.......”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这样完全就不起作用，还不如不说——
“！为什么不知道！”
她冲了过来。
世界向后倒去，发生了什么？我这么想着，低下头，但看见了奇怪的角度。
那是只有一个的答案。
躺着的时候才能看见的画面及感观的感受。
背部感受到硬硬的，手摸到平平的一面，一看是水泥地，我卷起袖子，看到手臂......没有伤口?明明我记得擦伤了，是和雨中夏末的那一次。
但完全没有痕迹。
“不.......”
我的喉咙好痛，但那不是我发出的声音。
声音的源头是.......她惊恐的捂住嘴巴，双腿慢慢弯曲，似乎无力支撑身体般摇摇欲坠。
“我........”
她小小的挪动脚步，上半身摇晃起来，脸是灯光触及不到的阴影。
“我不是故意的.......我.......”
楼道里的灯光映在她的身上，将影子拉长。
我摸着头，剧痛刺激着神经，如鲠在喉，胸口好痛。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推倒了我。
但纠结原因的话现在不是时候。
可理智往往不是决定人的一切。
我无法冷静。
害怕和焦躁，在胸口激荡，意识被巨大化的情绪蚕食。
我逼自己克制，告诫内心。
这是意外，是意外。
“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她缓缓跪下，双膝下跪，双手不知放在何处而停滞不前。
她是什么表情？我分不清。
但她是在笑，这个是一定的。
刹那间，我的心冷了，大脑一片空白，只留下那“哭笑”。
她是个怪物。
这种情况下，还在笑的“怪物”。
“我喜欢你啊，所以才哭的.......我以为我们是同类......为什么不知道我哭的原因.......对不起，对不起.......”
倒计时的声音回荡，似乎是某种机械咔嚓咔嚓的摩擦的生硬，幽幽不眠，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声音，但就在耳畔旁。
#$^&%。
乱七八糟的符号。
我僵硬的用力喉咙，拼尽全力的念出了那耳边低语的声音。
“没...事.......的。”
她瞪大眼睛的看着我，嘴角颤抖。
“........以后不会这样了。”她红着眼眶，双手颤抖，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撑起身子，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伸出手。
她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仇恨，但下一秒身体就缩起来了，紧闭着双眼，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这个样子就算再傻也能看出来她误会了我的动作。
.......她可能以为我要打她吧。
真是的.......我像是那种人吗？我怀抱着复杂的心情把手放在她的头上，随意的摸了几下。
“好了，就当扯平了，以后可不要这样了，蛮痛的况且衣服也脏了。”
我尽可能的希望用言语缓和沉重的氛围。
“对不起，我，我，不想这样的，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啊.......搞砸了，我搞砸了......你这么好，我，我要怎么才能.......我不想和你分开......求求你......”
苏溪琳忍不住的哽咽啜泣，而我只好再次抚摸着她的头，试着安慰她。
让女孩子哭泣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不过她那的可怕的笑容，哭又不是哭，笑又不是笑。我忘不掉。
伴随着哭泣，似乎又能回忆到那一秒。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叠加的恐怖因数，所以才可怕的。
那笑容。
不是甜和苦融合在一起，而像是一张面具被剪刀剪下，然后用胶水硬生生拼成一块的笑。
有一种扭曲的，活生生的哀号。
哭还是在笑?
这，令我毛骨悚然。
怪物么。
有点害怕......不过，这一次我不想逃避。理由?不知道。
至于她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喜欢还是不喜欢?
似乎已经有些知道答案了。
就从她的推我那一刻。
我就找到了。
那就是我不了解她。
她在想什么，她要干什么，她为什么是这样的。
我通通都不知道。
我对她的记忆几乎就是一片空白，除了那些亲密的举动。
不过，老实说这样的关系在我看来与其说是恋人，不如理解为:互相排解寂寂寞。
或许很糟糕。
就在白炽灯下，她通红的眼眶，腥红的血丝布满那如大理石龟裂的美丽眼睛。
她究竟多么用力忍耐泪水才变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但如果有一天，她在我面前可以不用忍耐这些，那就说明她至少信任了我。
至于现在，我......暂时不喜欢她。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是。
她为什么如此喜欢我?
好像没干什么，就这样的被她喜欢了。
不知为何，我感到莫名的可笑。
“我爱你。”她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我。
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心想，什么是爱呢？
她对我说。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会努力的，就算今天不喜欢，还有明天早上，终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