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欢迎光临。”
没有气魄的欢迎光临啊。我自己都这么认为。
但对付小孩子还是凑合的。
“哦。”
她冷淡的如蜻蜓点水般回应。
“请问你要点什么吗？”我学着平常见到服务员的样子。
啪。她合上点单。手小小的却可以利落的合上比手要大的多的东西。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
“我说咖啡，你听不明白吗？新来的？”
她一副熟客的口气，还有流氓气息，但外表看起来就是小孩子，哪里都不像会是经常来咖啡店的人。
不过，我也只好接受。
客人就是上帝嘛，小小的上帝也是上帝。
“是的，是今天来的，咖啡有很多种，所以小朋友要哪种呢？”
“黑咖啡，苦的，不要糖。”
太好了。她没有说别的品类，正好有黑咖啡，如果要别的话，还要解释一遍店长出去了。
我不由感到安心的回到后厨，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好惹，虽然我不是对她害怕，再怎么说也是小孩子，单从外貌，也是长大后就是美女的那种。
但我就是感觉她会很麻烦。
我把咖啡放到她面前，心里有点小小的担心。
小孩子会有钱付咖啡吗？
不过看到她老派的喝起咖啡又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我回到柜台，远远可以看到她似乎是因为开心一边踢着双腿，一边嘴里哼着。
因为距离的缘故我听不清她在哼什么，不过隐隐约约好像是一首歌。
和刚刚的感觉完全不同，不是叫我笨蛋，而是一个喝甜品就开心的小孩，甜品......苦咖啡是甜的吗？
我喝了一次放糖的，甜的。
那苦的呢？既然叫苦的，味道应该也是苦的吧。
不过不是很苦吧，不然她也不会喝的这么开心。
过了大约五分钟，她向我走来。
哦，这是要付钱的节奏吗？没想到我第一次的客人居然是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她突然向我搭话，不，不是突然，我有预料到，不过那是付钱的场景。
——大哥哥，诺，钱。
——笨蛋，钱。
以上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她毫无逻辑可言就提到名字。我疑惑地心想，小孩子是这样思考的吗？会对陌生人问名字。
我好像跟这个世界脱节了。
“名字.......林悟?”
“为什么要在名字后面加上怀疑啊？”
“这啊，没想到你问我名字。”
“我明白了，你是零鸭蛋，笨蛋。”
别擅自决定别人啊，要加几次笨蛋啊，要不是看你是个小鬼的面子上，我可.......要怎么办？给她起个外号吗？
“你有愿望吗？”
她又冷不丁的扔个问题。
愿望?
是在玩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小孩子游戏吗？记得我小学的时候好像同学之间互相问喜欢的动物、食物，我想了想，回答:
“希望晚上可以吃一顿大餐，肉。”
“这算哪门子愿望啊，这么小。”她咂了砸嘴，小手伸进口袋里，用力的掏出一张钞票，掂脚，似乎想要把钱放在柜台面，但够不到。
我从她手中接过皱皱巴巴的纸币，碰到了她的手。冷。
她看着我手中的钱。
“算你有眼力见，还知道帮我拿钱，剩下的钱全部拿去吧。”
我看到钞票的金额，是面额最大的，虽然不知道咖啡价格具体多少，但肯定绰绰有余。
“这怎么行，我给你找钱。”
我对着墙壁上的价钱，心算加减后，生疏的打开收银机。
“算了算了，以后还来的，就当是付以前的了，记得帮我向老板娘问个好........我说过剩下的钱是你的吧，就告诉老板下次再付吧。”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
“是我给你，为什么要你好意思?你谁啊，笨蛋吗？”
........有道理。
“可，不用，我不需要小孩子给钱。”
我拿出找好的钱，想要交给她。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她要说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
........谁会信啊。
“算了。”她低下头，三秒之后又抬头，傲气的看着我。
“就当我欠你个人情，感谢我吧，人类。”
“.........这是找好的钱。”我没有接她莫名其妙的话发言。
要玩游戏回去找别人玩去，我可没闲工夫陪小孩子玩。
她接下钱，迈着小短腿离开。
她站在门前，回过头看看我。
“算了钱就留下。”
然后我就看到她把钱撂在旁边的桌子上，推开门走了。
这算哪门子啊？
我急忙推开门，想要把钱还给她，但街道没有她的身影。
她仿佛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
后来又来了几个客人。
其中一个要蜂蜜挂花咖啡，被我以老板不在，我是新人的理由委婉拒绝。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路边的灯光亮了起来，我也打开了店里面的灯，门再次被推开，但这次是店长回来了，她敲了敲肩，看到我后露出笑容。
“嘿，怎么样？有遇到困难吗？”
店长从手提包里拿出两杯珍珠奶茶。
“喝一杯吧，刚来就让你一个人看店，不好意思哈。”
“没关系。”
之后我便把今天遇到的那个小孩和店长说了，毕竟她也叫我替她向店长问好。
“噢，她啊。”店长喝了一口奶茶，一脸轻松的说道:“好像是附近哪户人家的孩子吧？经常来这里，我不收她钱，不过她有时还是会付账的。”
“原来如此。”
店长真是个好人。
“啊.......还是喝不惯奶茶这玩意，感觉怪怪的，和牛奶咖啡像，就我个人而言比咖啡涩燥多了，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有人喜欢喝。”
店长把脸贴近奶茶，眼睛睁大，观察漂浮在里面的黑色珍珠。
“既然不喜欢喝为什么要买?”我不解的问。
“我猜你会不会喜欢喝，年轻人喜欢的多嘛，奶茶店买的人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还有就是研究吧，搞懂人们的口味也是咖啡师的需要，尤其是卖给顾客，所以难喝我也要喝下去，况且，也不是那么难喝。”
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吧。做咖啡也不简单啊。
“对了，你听过实现愿望的都市传闻吗？”
“妖魔鬼怪?”
“不。”店长喝了一口奶茶，面色平静的说道:“一个为他人实现愿望的恶魔。”
然后我就听店长讲述都市传闻。那像是父母给夜晚睡觉的儿童讲的，好让儿童安眠入梦。
不知为何，我觉得倍感无聊，可能真的无聊吧。
之后到了七点二十，下班了。打的临时工。
和店长道别之前，我问能不能买一杯苦咖啡。
我讨厌苦的味道。
但是，看到那个孩子喝苦咖啡那么开心，所以也来了兴趣，想要尝试一下。
店长听到后喜笑颜开。
“哈哈哈，既然想要喝那就直说，钱就不用了，尤其是苦咖啡，我非常希望多一位苦派的同道中人。”
“还有一点，愿望可是要代价的。”
看来店长对那个都市传闻很有劲啊。我微笑的点头回应。
清冷的月光撒在街道上，我握着温热的苦咖啡，喝了一口。
“——好苦。”
密密麻麻的苦遍布味觉，只剩下苦味，连别的味道都要从记忆中挤开。
我还是头一次有过这么苦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