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需要购买生活用品为由出门,夏末听到后要和进行AA制,或者是她全付,说是当成房租。
我委婉拒绝了。
不过——【不用,真的不用。】这样的拒绝方式,算是委婉吗?大抵,生硬了。
我走下楼梯,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如静默的眼静,注视着地上的车水马龙。
虽然已是晚上,但走到街道上,还是可以轻易地看见人和灯光。
各色各样商店的大门敞开着,试图吸引着人们的注意。
我把手放在上衣两侧的口袋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家里并不缺生活用品,出门也只是为了静静。
由风吹过,享受短短刹那的温柔,杂乱的思绪被抚平下来不少。
虽然今晚其实是有点冷的,不过这正好给我冷静冷静。
然后,
就像反复听歌一样,我再三回味和苏溪琳在烤肉店的记忆。
但不知为何,每次回想,那记忆就愈加模糊。
虽然事到如今,夏末和我住一块已经不用在确认,老老实实接受就好。
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向苏溪琳解释,她有时会来到我家,就算再小心.......纸也包不住火。
我用双手拍了拍脸,给自己打气。
下一步打算去超市,买点零食之类的,不买东西的话,两手空空的回去就显得太奇怪了。
毕竟是以买东西的理由出门。
路中,有一个女孩表演手提琴。
她闭目优雅的拉着琴弦,拨动着音符,周围也有七八个人聆听。
音乐是抒情的类型,缓慢而富有节奏。
就在我认真的听的时候背后像是被推了一下,哎呀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头,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捂着头,她急忙说道:
“抱,抱歉,看手机没注意。”
我打量着她的校服,结果,她双手保住了自己,像是装铠甲一样。
“你,你想干什么?”
她充满了警惕。
把我的视线当成了色狼么,真让人伤心。
“呃......我是在看我们两个好像是同校的。”
“啊!.......对不起。”她对我低下头。
这么有礼貌的吗?一般走路撞到别人也只是道个歉吧,我苦笑的说没事。
“那个.......我叫陈汐。”
突然报上名字是为了显示歉意么,仔细想想,这也算是坦诚相待吧,大概也是因为同校的缘故吧。
不过既然对方都报名字了,我也照着做吧。
“我叫林悟,刚才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啊,嗯。”
怀揣着听音乐所带来的平静,我转过身,抬起脚,头也不回地走向超市。
结果路途看到电话亭。
我停下脚步,看着散发出淡淡光芒的电话亭,是顶上面的灯。
若是平常,应该会直接走过,但想到苏溪琳不知何时会到我家,就走到电话亭里面。
因为是第一次谈恋爱,在交换联系方式后,我把手机号码抄在了纸上,顺便背了下来。
怎么说呢,没有重要的原因,算是多余的喜悦带来的精力。
人在所难免的会干点蠢事,我苦笑的摇了摇头,把手伸进口袋。
刚好因手机坏掉了,所以身上一直都带有零钱。
我把硬币塞进收币口去,顺着硬币的掉落声,拨打了那个号码。
过了五六秒,接听了,我率先开口。
“晚上还好吗?”
然后,电话那头什么声音的没有,不是,好像有喘气声,但那好奇怪,所以也不好确定是不是。
打错了?还是没人?
苏溪琳家里有猫或者狗吗?那样的话,可能是宠物触碰到屏幕了。她妹妹感觉会是喜欢宠物的女孩,所以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那个......没人吗?”
本以为没人说话,结果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很有气势的说:我在,我在。
然后,正常的聊天,突然她问为什么不用手机打电话。
吓了我一跳,但好在迅速想好了理由。
“明天早上有来的打算吗?”
我问了出来,也不知道如果她回答来,又该如何面对,但好在这一段时间她都没来的念头。
在电话挂掉之前,她道了个晚安。
虽然只是一声晚安,但格外的让人心中一暖。
我咽了口空气。苦涩的味道。
我并不想改变什么。
或者说,不想有什么被改变。
“真是自私的人啊。”
结果,我只是骂了一句自己。
从超市买好东西后,我返回家,又看见了那个拉手提琴的女孩,不同的是现在她旁边没有人了。
她正在把琴放在包里。
还想听听音乐的期望落空了。我拎着装有食物的塑料袋走过,好重,明明买了和以前差不多重量的。
正当我这么想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清晰,清脆的声音:
“喂,小哥。”
我继续走着。
“那个拎着薯片的小哥。”
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那个刚刚还正收拾琴的女孩抱着琴小跑过来。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向左边挪了两步,她的视线就跟着移了过来,右边挪了后,也是如此。
虽然拎着东西的就是我,但是我跟她应该不认识才对。
“你,在跟我说话?”为了不会错意,我伸出手指指着自己。
“是啊,小哥好久不见了。”她看着我,把怀里的琴抱了抱。
“我们认识?”我吸取了那个叫.......陈汐的教训,把视线固定在她脖子以上,以避免被当成色狼。
“你忘了?我是那个给你糖果的人。”她一脸兴奋的打量着我,随后便疑惑的说道:
“你好像没吃呢。”
“啊?”我还是记不起来。
“超市,超市,那个你还帮我拿巧克力来着。”女孩伸出一只手,比划着什么。
“喔........”我点了点头,“有印象了。”
那个巧克力女孩。
“记住就好,对了,你今晚是有什么事吗?”她带着老友般的口气问我。
她是个自来熟的人啊。
不过,能够站在大街上,面对陌生人拉小提琴也就说明她这个人不怕生吧。
“也没什么事。”
听到我的回答,她发出呼哧呼哧的感叹之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
“你见过愿望吗?”
“哈?”
愿望还能看见吗?这人的脑洞弄得我不知所措。
“真是遗憾啊,居然没有看见。”她像是普通人看见非常人一样,露出可怜的表情。
可怜我的表情。
“人活着就是为了见证愿望,啊,要吃糖果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拿出一个由紫色塑料包装的圆形糖果。
她还真是不见外呢。哈哈哈,我的眼神漂移到别处,漏出尴尬的笑声。
这是搞什么,我完全不懂啊。
我后悔停下脚步了,早知道就当没听见了。
不过也是因为那音乐很好听,所以产生了一些好感。
想着,既然能演奏出如此美妙的旋律,那人也不错吧。
现在看来,是......热心过头了么?
“蹲下,蹲下。”
仿佛要干秘密的事一样,她依旧保持蹲着的姿势向我招手。
犹豫了足足十秒,我还是蹲下了,东西也随势放在地上,手臂得到了休息。
在这犹豫的过程中,她意外的没有催促。
不符合之前的人设。
她把糖果放在我的手上,“好了。”
没了?
就这?
她拍了拍手,认真地问我:“你会吃吗?”
“......吃。”
鬼才吃呢。
我收下糖果,她拿着手提琴起身。
“那么,希望你可以立马吃下,后会有期了。”
真是奇怪。
我起身,看着躺在手心的紫色糖果,心想要不要吃呢。
直到最后我也没吃下那个女孩给的糖果,而是放进了口袋。
回到小区。
拎着东西,一直走到楼梯,马上就到最后一层,也就是回家了。
我爬上楼梯,累得不行。
不知为何,身体就像是被抽干了氧气,天空开始泛白。
整个人都不好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眼睛流了出来,丝毫不痛。
是眼泪吗?有的时候眼睛疲劳是会自动流的。
我伸手摸向脸庞,手颤抖了。
........液体,很多。
粘稠。
尽管没有看见那是什么,但那种触摸感和惯入鼻腔的味道,都在喊醒人类骨子里的记忆。
恐惧。
粘稠的感觉在手中化开。
我把手放下,看着手。
“这是........”
血。
红色的。
整个手掌都是鲜血。
血腥充斥着味觉,难闻的铁锈味让我的胃痛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我已顾不得另只手的东西,发疯似的向前走,但很快就没力气了。
我开始不停的咳嗽。
喉咙被堵住似得,难以想象的感觉。
仿佛整个人都要化成空气一样,一点一点消失,心脏敲响了警钟,前方的视野摇摆不定,指尖变得麻木而冰冷。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恐惧堵住了喉咙,还是喉咙哑了?
我不知道。
我用力前进了几步,这次看到了门。
只要敲响那个门就行。这个念头支撑我走了几步,但下个瞬间我就双腿弯曲,跪了下来。
从平视那扇门,成为了仰望。
巨大的撕拉感,让我已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伸出右手.......只能看见手在颤抖,依旧从上面滴落的红色液体。
滴答滴答。
我拼命的,拼命的——哪怕
最终......
我还是无法企及那距离,倒在了中途。
最后看见的手,
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