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那天夜里突然下起了雪,我正打算从某处的座椅回到家,以此避开过于冰冷的天降之物。 通过石板铺开的路,沿着树木画出的线条。
这看起来像是在白天人会很多的地方,只不过现在似乎时间不讨喜再加上冬天也没什么人晚上散步的习惯,所以只能偶尔看到结伴而同的过客。
而无暇的冰之结静则悄无声息地落下,睫毛似乎被沾上了一点。 由于平日所见的这里都是人潮擦肩而过的热闹,于是我很难加快脚步地离开。
暴露在苍白之光——也就是竖立的路灯所发出来的白荧光下空无一物的长椅更加突显出无奈。
它应该也不想一动不动的待在这里吧。
在确认了时间没有很晚后,走了过去,坐下身,将背靠在上面。
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
被依靠,帮助别人。这就是座椅存在的意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像现在那只存在于记忆的公园一样,没有了价值之后那所公园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我的想法不能代表你。
我摸了摸扶手,像是在与它握手一样,不过那是我的理解,真正的它——除了自己谁又能理解呢...........
我呼出了几口气,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索取背后的触实感。
身体内部的热量缓缓聚集在一块,渐渐地背后冰冷刺骨的感觉感觉不到了。
头脑好像慢慢地放空了,应该是血液变慢的缘故,天太冷了吗?
一股难以启齿的困意加杂着沉重感向我袭来,虽然尝试着通过颠腿和眨眼的方式减去了不少,但是剩下的就无所适从了,最后仅限的清醒意识如热水冒出的气体流逝不见。
在这之后过了多久也不得而知,当我又同春暖花开之际苏醒的冬眠生物一样回过时,自然而然地得到空白,也就是又遗失了一点记忆。
.........也许冬眠就是这样呢。
冬眠缺少的记忆并不是缺少而是没有经历过,那是相当于冬眠者不存在的一切,虽然我知道..........我跟这不一样,但安慰了不少呢。
扭了扭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而变得僵硬的头部和肩膀,知觉迟钝地跟随血液传达了大脑,腿好酸,但又不痛,好像不熟悉这双腿似的。
揉了揉眼睛,卷入眼帘的是比印象里更凌乱的白色精灵,风也更加强劲,脸感到一阵子刺痛和温度所带来的延迟。
脑袋依然昏昏沉沉。我将手伸进口袋里,试图找到口香糖之类的食物,因为肚子好饿,不过之后我便想起来了——根本就没买。
不过,在找寻的过程中一种另类感让我有些既陌生又.........熟悉。
是什么呢?
我拿开身上的拘束,但力气使过头了,不光让那个源头掉在了地上还惊醒了坐在我旁边的人,因为那个人离我十分相近,所以我能感到到她的动作,她一边动弹一边呻吟。
真是怪人,居然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在座椅上睡觉,真是奇怪,会是谁呢?
我忍着因酸痛而产生的电流,它从腿攻击全身的力量,想要拿起地上衣服,正当我完成了一半的时候,怪人抢先一步夺走了目标。
我生气地看向她,没来及发脾气,她就把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满意地笑了笑,哪怕她的嘴唇被厚厚地围巾覆盖,我也依旧能感受到。
不过,为什么会是依旧呢?我认识她,嗯好像很熟........
“苏........希濑?”
她举起手指,笑道:
“不,我叫苏溪琳喔~林悟同学~”
我倒在背后的椅靠,一股巨大的喜悦绽放开来,喜悦之情洗刷全身,但是很快就戛然而止,仿佛跟我“一样”。
“啊.........没错,没错,很怀念啊,我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那一次你的裙子随风飘摇,可真是没品味的搭讪。”
我开朗的说着往事,但水原却一声不发,像是沉默了什么,但是——
“.................可真幸亏林记住裙子的细节啊~真的是又够色的~”
她打断了我的叙事。
我刚要开口询问为什么要停顿这么久时,她便如此地一边说着一边粘着我。
她紧紧抱地住了我。
悬在半空中的手和自己的心跳声让我皱着眉头。
不.........?发生了什么?
太过突然的发展。
记忆如墨滴在宣纸上,一瞬间有那么几秒我回到了从前。 一切都到达“起点”。
淅淅沥沥的哭泣声在我胸口的位置发出,不过那不是心在痛苦,而是另外的一个人在哭。
痛苦等于哭吗?
痛苦如果可以转化成实物可见的话,大概就只有眼泪这种物质才可以引起人们共鸣吧,因为有些存在,无法看见,所以这无疑会造成人与人之间的猜忌。
未知是让人感到恐惧的,更何况是存在又不“知”的东西呢?
一边害怕藏在外壳底下的“污秽”,一边充满对未知的好奇——疯狂。
人大概就是的探索前进的脚步吧。
每个人都明白人是无法知晓他人的内心,但有些事是光明白就能解决的了的吗?
猜疑、谎言、欺诈。
不要说朋友了,就算上恋人、父母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这种物质。
没错,它是一种“物质”。
无法看见的“物质”。
泪水染通了我的胸口,虽然我穿的很薄,但那也是对于冬天而言的,所以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浸透这衣物的一片需要多少真情流逝。
也就是说————没有泪水的痛苦不足为忧吗?因为连身体都反应不了的东西,那还有什么存在于幻想的可能性呢?
不过——我又是属于哪一种呢?
是哭不出来还是泪已泪干枯.........?还是说——不,没有了,没有了——
所谓羁绊这种存在,还真是狡猾啊.........
我抖动了两下肩膀,把雪抛弃。
不知何时,两人变成了陌生人一般,不出声,不拉近彼此的距离,甚至刻意疏远其中的部分,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了无人影的座椅里。
呼!
白雾在两人之间忽现——转瞬即逝。
沉默“再”一次地笼罩在我们之间,而可悲的是,我对于这种状况竟感到无比熟悉,好像这才正常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感想。
你突然拉开的距离是不是因为觉得这样如此地哭泣会给我造成困扰呢?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胸口那湿润的地方告诉了我。这,大概出于善意。
一秒一秒。
泪水不在流逝,但时间可不会等待寂寞。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她默不出声的呢?面对不同的世界是什么时候的呢?记得,从前的时候我们会勾心斗角,你们会相互使袢子,我们之间那不同常人的感情,完全得不到我或者你的认同。
黑色的世界变得无限狭隘起来,之前的无限开阔现在就像笼子一样,好像哪里都有。
我们.........你.........夏.........琳.........!——?
而.........好不容易改变的时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旁边的人又哭了。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一刻都停不下来,..........每一次你的哭声都让我滴血.........我的心在滴血.........可是我却流不出眼泪,没法跟她一同痛哭..........我为什么不会哭............
又哭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你们开始像朋友一样,像无话不谈的闺蜜一样..........这样真的会幸福吗?
本该仇人见面的你们,现在却格外大变...........那一段的记忆我想不起来.........一定很美好吧.........那时候的我一定为你们感到开心吧.........真好啊。
真好啊。
这样就好,就好。
我颤抖地抱住她小小的身躯,好冷,无论是手还是脖子,都比我还要冷,所以我不敢为你擦去泪水,因为那一定会更冷.........
我抬头看向天空,数不清的雪花从天而降,白点不停歇的忽现,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连天空都被揉成了纸张,一片漆黑,一片白茫茫,一片黑白。
纯白的雪花如同马赛克一般,渐渐地剥夺我的思考能力,渐渐地剥夺去了由炽热的血散发的温度。若是不去细分,只是粗略地扫过的话,就连那雪儿都会化成了雨滴,滴在了她的脸上。
就这样,我擦去了她的眼泪——雪花。
——好冷啊。
但她的笑容如光芒一般温柔,就像是即将凋零的蜡烛一样,既耀眼又惹人怜惜。
如果注定要离别,那此时此刻就发泄不甘吧,就算是哭得满脸都是,那在我眼里也是笑容的一面,只有悲哀,才能更简单地珍惜彼此吧,这份痛苦——
——我说:
“今天的痛苦请不要忘记,那既不可耻也不失望,不用过于悲痛,这不过是正常的发展,所以,答应我,别试图磨破这段记忆,好好地藏在心里面,偶尔的一天想起我,就足够了,把它当成必经之路,以后才能面对我的死——”
“不,不要!不会死的,一定一定还有办法!只要拼尽全力就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要,不要,林一定不会死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不要.........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那那竭尽全力的语气,简直如同哀号一般。虽然她重复着一定,但是她最后却求我。很明显地感受到连她自己都知道最后的一切是无能为力。
当看到她惨白的嘴唇以及一动不动地红肿眼睛,这遍布四周的血丝——————突然涌现一股自己正在安慰将死之人的茫然感,于是我答应了她。
“不会死的,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事从来都没有做不成的事。”
我极不情愿地说了真话。
只不过,这个真话不是她那样想的。
不过,已经够了。我有一种感觉,可能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许就几个月的时间了。
她瞪大双眼看着我。迟疑、高兴、狂喜,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无处安放的手最后变成喜悦展现在脸上。
一时之间,我竟为她感到气愤。为什么要无条件相信他人,哪怕那个人是我。
“我不会死的,只要你愿意。”
说完后,左手伸进口袋里——我的指尖触摸到某个不怎么尖锐的一角,那是一封信。
我写的。
我没有掏出来,因为目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踏实一点罢了。
我慢慢地接近她的嘴唇。
她闭上了双眼,脸上写满了期待与幸福。
我想,这种事她应该已经很熟悉了,所以不会是因亲吻而如此按捺不住心情,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可怜地因为我说的话才如此。
这么相信我真的好吗?
我担心你会接受不了我的尸体。 可是——这不重要,现在不足挂齿。
——意识沉轮下去,仿佛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顺理成章。
甜蜜的慌张,再热闹一些。
一定什么都会可口吧。
各式各样奇妙的感觉,轻飘飘的甜蜜。
心跳加速,怦然心跳。
住在心底的原住民放到遥远某处。 冥冥之中自会在某处紧密相连。
看不见,摸得着。 悄悄地伸出我的手,与你十指紧扣,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温柔。 在这冰冷的世界之中,切实地呼吸,虚幻地活着。
夏季开在冬季。
冬季“诞生”夏季。
温度融于黑夜。
黑白映照白光。
此刻一定在填满内心的缝隙,缝合因伤害和幸福造绘的伤口。 凝望彼此的眼睛。 坚守心灵的约定。
无悔还是莫及,也许都有吧。
“月色”照呼着惊喜。 每当雨雪来临,就会变的更美丽。
虽然人总是重复犯错,但是也许就是在其中修修补补的过程中才能体会到人生吧,不过若是永无止境的话,我希望她能够一笑而过。
堵在她与我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到底为何要气喘吁吁。
要学会坦诚。
苏溪琳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倘若侧耳倾听,会更加幸福的。 虽然会有一段艰辛的火焰,但是冰冷不这样怎能化掉呢。
如果你能更加坦然地面对自己,面对我的死,那你的问题也一定会迎刃而解。
我们相拥的温度还在。 我的细胞还能记得。
绝不会忘记的。
就让我在死去那一刻给你带来真正的光芒吧。 毕竟这是我以前就想的了。
虽然我忘记了很多,不过这个没有忘记。
我也不会忘记。
放心吧。 我不会死的。 我永远地活在你们心里。
可笑的谎言,不是吗?
但也是善意的谎言。
会永远的都陪在“你”身边。 呐,温暖的白色之花宣告春天的来临。
.........虽然似乎没法陪你看见下个夏天了,那真让我倍感遗憾。
——苦味爬上舌尖,不知她有没有感到了呢? 说一声我爱你。
这是我最后的任性了。
但愿。
我不会后悔。
愿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