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谁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施耐德的反应是最快的。
没有手枪，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己方的那一侧掩体。
几名绿盔大头兵先后翻出掩体，以全力冲刺准备接应他们的首领。
安东尼反应慢了一拍。一串子弹飞了过来，但由于是腰射，没有任何一发子弹打到他身上。
饶是如此他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有两名教廷士兵试图像对面的人一样冲出来接应自己的队长，但其中一名刚刚钻出掩体，肖雨翎打出的子弹就已经飞到了他的眼前。
无头尸体缓缓栽落。另一名队员看了一眼，迅速放下步枪，一边用手枪射击，一边把尸体往回拖。
安东尼见状，只能用力大喊道：
“——机枪！快！”
一名教廷士兵率先跳进了坦克的炮塔里，操纵起上面架设的.50口径机枪。伴随着震天的声响，金属风暴喷出火舌，一名法尔法莱的民兵被率先打成碎片。
“准备退回大楼内部防守！”施耐德咬牙道，“该死！我们的人太少了！”
“是！”
在机枪的火力压制下，原本只是负责安保的十几名法尔法莱民兵，根本不是精锐教廷小队的对手，只能在施耐德的带领下退入第三世代百货大楼防守。
教廷的机枪喷吐着火舌，不断地将任何敢于通过无掩体路段的生物打成碎片。
——不，这么说并不准确。
重机枪，本来就是让你和你的掩体一起下地狱的东西。
一名民兵大喊道：“该死！这面墙太薄了！我们需要转移！快！快……！”
他后面那个“快”的音节还没有说完，一发机枪弹穿过矮墙，打中了胸口，碎成两半的尸体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肖恩！”施耐德在无线电里喊道，“有没有办法能解决掉那挺机枪！”
“我正在努力！”
肖雨翎咬了咬牙，试图瞄准那名机枪手，给施耐德以及剩下的七八名民兵提供支援。
“——！”
“肖恩！”奥列翁喊道。
子弹擦着肖雨翎的右耳飞过。
少年觉得右边像是给什么东西猛抡了一下，眼前天旋地转，十几秒仿佛恍若隔世一般。
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我的耳朵……啊……”
“——给我振作一点！起来继续战斗！”奥列翁喊道，“我这里显示你没有被打中！”
什么，没有被打中吗……？
肖雨翎试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还是完整的。少年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奋力地匍匐着坐回掩体后，捂着自己的耳朵，试图缓解痛苦。
这玩意儿可不是一粒布洛芬能将解决的，他心想。
“刚刚那个，是教廷的小队精确射手吗？”肖雨翎忍着不适问道。
“毫无疑问，你这个位置已经不安全了。想办法转移吧。”
“你说的轻巧……那只能继续往楼上走了，”肖雨翎打开无线电，“雷德伍德先生，我这里刚刚受到了狙击手攻击，现在正在转移位置，目前不能提供支援，完毕。”
“收到，年轻人你自己小心点，我们进入大楼了，完毕。”
……
“我没能打掉法尔法莱的狙击手，队长，”耳机里传来教廷队员的声音，“他目前可能正在变更位置，我需要继续监视他的动向吗？”
安东尼缩回履带后，一串子弹打在了坦克装甲上，但并没有对机枪射手造成伤害。
“继续保持监视，确保那个狙击手被击杀。完成之后下来和我们汇合，我们一起进攻大楼，完毕。”
“收到，完毕。”
“来个人去操作炮塔！”安东尼抓起步枪护木大喊道，“上榴弹！我们得把他们的掩体轰翻！”
一名教廷队员快速爬上了炮塔。然而在他准备钻进去的时候，飞来的流弹削去了他半个脑壳。
“把他推下去，火力掩护！我们今天一定要打进去！”
“队长！我来！”
担任机枪射手的教廷队员进入了炮塔内部。在他的操作下，炮管开始向大楼正面的防御工事转动。
“一定要在这里拦住他们！”留守在外面殿后的民兵队长高声喊道，“火箭筒！还没有装好吗！”
“准备好了！”反坦克小组喊道。
“火力掩护！坦克机枪现在没人使用，**塔的连接处！”
“是——！”
一名法尔法莱的民兵扛起了反坦克火箭炮，将瞄准具套上了街道中央的坦克。
瞄准具内置电脑开始执行锁定程序。进度条加载中。
“……给我去死吧！”
肩扛反坦克炮的民兵大吼着扣下了扳机。
“噗——！”
教廷小队狙击手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擅自瞄准了操作反坦克炮的民兵开了一枪。
然而，剩下半边身体的尸体仍然击发了火箭筒——只不过仰角大大升高了。
望着朝自己飞来的炮弹，狙击手瞪大了眼睛。
反坦克火箭炮糊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直接炸得尸骨无存。
安东尼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建筑。炮弹打在上面后，那一块外墙直接整块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房间结构。
教廷队长的脸色难看起来。
“西泽，收到请回答！”他在无线电里呼叫狙击手的名字。
然而，频道里并没有响起名为西泽的狙击手的声音。
“该死的！”安东尼咬着牙喊道，“装填完毕就准备开火！”
终于轮到坦克发言了。
“——轰！”
一发榴弹精准地打中了还在填装反坦克炮弹的民兵们，沙袋与血肉混合在一起飞上了天。
“继续保持开火！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安东尼红着眼大喊道。
“肖恩，快朝他们射击！”奥列翁提醒道，“反坦克小组已经没了！瞄准安东尼，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这不用说我也明白……该死的！”
肖雨翎挣扎着起身，重新拧动低倍可变倍瞄准具的变倍环。
沙色的M-LOK阻手卡住掩体的边缘后，少年根据目镜HUD的数据实时修正，把十字划分下的一格定在了坦克后的安东尼身上。
他扣下了扳机。
光学瞄准具里，安东尼眼前的坦克装甲擦出了亮眼的火花，后者连忙躲进了视野盲区里。
“干，我打歪了！”肖雨翎骂骂咧咧地缩回掩体，拿起步枪翻身上楼，“他妈的算错了！”
“冷静点，肖恩，我们还有机会。”
“说什么也得把这家伙崩掉，”肖雨翎吐出一口浊气，“这样我就得去顶楼天台准备着了。乔石现在到哪里了？”
“卫星图片显示他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看来，他们已经完成锄奸任务了，”奥列翁说，“现在的关键就是，施耐德在里面能不能顶住教廷的最后一波攻势。”
“但愿雷德伍德先生别出事……”肖雨翎低声道。
……
“头儿，快跑！这里我们顶着！”
两名民兵缩在掩体后，不时地探出身子向已经进入建筑物内部的教廷成员射击。
“我他妈还能跑去哪里！”施耐德捡起一把尸体旁的步枪，“后面就是青隼了！撑到乔石赶过来，今天这些家伙一个也别想跑！”
中年男人抓着护木架枪，打出了一串漂亮的点射，放倒了两名正在移动的教廷士兵。
然而，对面仍然有七八名教廷队员，包括安东尼，正在不断地向他们射击。
一名民兵拉开手中进攻型手雷的拉环，想要稍稍探身将其扔出，然而飞来的流弹打碎了他握着手雷的胳膊。
“——头儿小心！”
另一名民兵见状，立马扑了过来，将施耐德压在身下。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教廷的成员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被压在身下的施耐德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那名保护他的民兵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阵剧痛传来，施耐德奋力推开民兵，发现弹片嵌进了自己的小腿里。
在沉默里，教廷小队有条不紊地沿走廊推进。
施耐德试着探出枪管。
一名教廷成员扣下了扳机，打飞了露出来的手枪。
“放弃抵抗吧，雷德伍德！”安东尼讥笑道，“你今天是跑不掉的了！”
施耐德看着地上的武器，想试图再捡一把步枪起来。
——难道，乔石他们没有赶回来吗？
不，按时间上来说……
施耐德试图支撑着站起身。
教廷的人还在逼近。
就在这时。
“见到教廷成员不必劝降，格杀勿论！”
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乔石的命令，以及法尔法莱民兵们密集的脚步声。
——乔石终于带着法尔法莱的精锐，赶回了第三世代百货大楼。
……
年轻的法尔法莱军官带领手下的民兵一路清理负责断后的教廷小队成员。最终，他们的脚步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机库门关着，而是因为安东尼挟持了他们的首领，施耐德·雷德伍德。
身穿黑色蛙服与全地形迷彩战术背心的教廷小队长，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了乔石和他的手下面前。
他干净的脸沾上了法尔法莱民兵们的血后，笑容显得狰狞而可怖。
他就这样微笑着，用力地勒住了施耐德的脖子。
——身后，机库门缓缓升起。
在那白色节能灯下。
彼时如传奇一般的青隼，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