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被押解下来的人中，其中几人是早几天肖雨翎见过的。
这意味着什么？
肖雨翎一时不得而知，但他想起了那天夜晚在南特堡碰到的那具女尸。
是了，那个日记本。
“很简单……因为据男人说，你目击了他女伴买花的全过程……你看，这里写道：‘莎莉买花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就连旁边忙着看花的男孩也没有留意到’。”
他想起来了，在南特堡镇与休伊谈话的内容。
那个名叫莎莉的女人，是在几名“警员”的陪同下去的。
那么，她在那之后，或者在那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丧尸呢？
唯一的解释当然是感染了病毒——那么是怎么得的呢？
一个猜测从心底浮现。
少年压住纷杂的思绪，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眼前。既然下定决心要进去看一看，那么最好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项上。
这时候，车上的其他人已经把那个男孩押下去了。
“停好车后过来找我们。”
副驾驶上的教廷小队队长低声说完，转身拉开了车门，拿上短突击步枪跳下了车。
肖雨翎点了点头，当是听到了。
看着余下众人将今晚的目标押进建筑里后，他也拿上了自己的步枪下了车。
不过，他可不打算去找那个小队的人。那样早晚会露出马脚。
不，说不好可能已经露出马脚了——他干掉的那个人是负责驾驶载具的。他的驾驶技术和对方肯定不能相提并论。
单从这点来看，他那笨拙的倒车入库带来暴露的可能性就非常之高。
思忖片刻，他找上了另外一支小队。
少年拉开车门，待自己车上的这些人走远了之后，他才不急不慢地拿上步枪下了车。
把两点式枪带背在身上，肖雨翎把步枪收到身后，抽出沙色的手枪，靠着车身给手枪上膛之后退下弹匣，借探照灯的反射光检查了一下弹匣内的残弹数，然后从杂物包里重新拿出一颗子弹压入弹匣，左手食指与拇指稍稍向后推动套筒，使枪管微微露出半截。
验完枪后，肖雨翎收枪入套，右手抓着前护木把短突击步枪带到身前的操作区，取下弹匣，重复了手枪的操作。
就在这时，那支押送着另外几个目标的小队刚好路过。装成是一般路过的教廷成员，肖雨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探照灯之下的阴影，一言不发地跟在那几人身后几步开外的位置。
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队尾几人仍然在往前走着，正中肖雨翎下怀。
少年稍稍迈大了步子，逐渐贴近了前方正在往里走去的队伍。在头套与眼镜的遮蔽下，单单凭借体型，很难判断他的具体身份。
——他一边走着，一边用力拉开战术背心上行政包的拉链，从中取出了一张白卡。
这是从那名司机身上顺下来的东西。耐心地等待着前方的队员依次刷卡进入眼前的隔离门后，肖雨翎上前一步，避开了虹膜认证，抢先刷上了卡。
身前走在队尾的一名士兵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
后者身上的蛙服是全地形迷彩色，代表着他是混编小队当中来自黎博雷当局的那一部分。
也许是对教廷的构成并不熟悉，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了他的存在。
肖雨翎松了口气，把紧紧握在身后的多功能工具主刀收回了腰封上挂着的9毫米手枪弹匣快拔套里。
危险暂时解除，少年得以分出部分精力观察这座建筑的内部。
果不其然，从外面看去仅有三层楼的普通建筑的主体部分建在地下。
狭长的走廊幽暗而阴冷，地上积尘已久，突击靴踩在散落在地的报纸上发出声响。少年随意地将右手搭在身前挂着的短突击步枪手枪握把上，左手反抓着下护木，状作普通士兵的模样，跟着前面的队列，与迎面而来的敌人交错而过。
……
……
走廊的尽头是数组向下的台阶。也许是环境潮湿与鞋子磨损的双重缘故，在物理与化学的两方面作用下，台阶的掉漆现象已经非常明显，其落漆部分裸露出来的铁锈正向外肆意生长着。
肖雨翎轻轻抓住枪带，利落地把步枪收到身后，然后侧着身子逐级而下。
这里的照明条件并不好。半层之间平台天花板上安装的矩形灯板忽明忽暗，与阴暗而潮湿的空气遥相呼应，伴随着微微凝重的压抑感渐渐渗入心底。
少年走在队尾，神情冷静。
一行人一路向下。肖雨翎说不上来他跟着前面的人朝下走了多少层，但他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再这么跟着他们走了。
在拐过了又一组台阶之后，前方的队伍在一扇隔离门前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敌人在操纵屏幕上按下了一系列按钮，随后右手边的墙壁表面出现了一道平滑的界线，白垩色的滑块上下分离。
一个柜子被机械臂推出。里面装着一排防毒面罩。
柜门自动弹开，肖雨翎有样学样，取下了其中一个面罩，背过身将其戴上。
虽然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就是了。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不照做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当场拆穿。
姑且戴上了面罩之后，肖雨翎站在队尾，看着隔离门向两侧缓缓滑开，冷气扑面而来。
“Warning. You are currently entering the hazardous concentration zone. Make sure your protective equipment is in working order. ”
（警告。您正在进入危险浓度区域。请确保您的防护设备现处于工作状态。）
肖雨翎皱起了眉头。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前面的队伍已经走进了左边的那条岔路里。为了避开他们，少年不假思索地走了右边。
踏进大门的时候，少年感到空气中多了那么一丝奇妙的药水气味。
很像是，他在安全屋醒来的时候，闻到的那种味道。
少年的余光瞥到墙壁上的告示。
实际上，由于时间并不允许他在原地逗留过久，他第一反应之下看到的，还是抬头的一行大写字母。
“PROJECT: ARTIFICIAL IMMUNIZATION AGAINST HPV.”
（冬青孢子病毒人造免疫者计划。）
他轻声念出了这一行字。
一瞬间，脑海中的短路仿佛突然被接通。
先前发生的某些诡异事件，仿佛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少年看向走廊的深处。
他决定再往里走走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