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向右侧车窗外的土路。
不远处的军事基地之下，教廷设置在此地的研究中心隐没其中。
今天，他们将来调查遇袭时的现场，看看能不能从中获取什么有用的情报。
……
……
在反复拉锯与多轮身份认证过后，基地内的安保人员终于相信这次来的确实是教廷的小队。冒着得罪艾萨克父亲的风险，他们申请了高级数据资料库的权限，然后给车上的随行人员做了身份的逐一甄别。
确认完毕，保证了每一名来访者都确实在财团下属的PMC经过了注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安保人员们这才放他们过了第一道关卡。
说老实话，洛珂本人觉得很奇怪：为什么BDCU的人先前闯进来的时候，他们不多设置几道关卡呢？
“黛珀姐，你在想什么？”
看着静静凝望着大门入口的少女，一旁的艾萨克抬头问道。
洛珂摇了摇头：“我在想利益站队，与个人职业精神之间的关系。”
“什么？”艾萨克不解。
“那名基地指挥官是斯威夫特，也就是你父亲敌人的手下，”洛珂慢慢解释道，“按道理来说，他其实应该将整个基地的防御撤得越干净越好。因为这是你父亲的敌人乐意见到的事情：如果长此以往，由你父亲主持的这个计划将会很快被政府查封。我说的没错吧。”
“嗯嗯。”
“所以啊，”洛珂说，“我不知道他在临死前做出增强基地防卫的决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说，难道是他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良心发现了吗？”
“唔……黛珀姐的意思是，他原本应该按着斯威夫特的命令，尽可能地将基地的防御撤空，但却在自杀前发出了加强基地安全防卫的指示？”
“是的，”洛珂叹了口气，“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艾萨克试图帮着她分析。
“你知道吗，伊卡洛斯，”洛珂转过来看着艾萨克，“我在想的这件事，对你以后的工作可能也有帮助。”
“一个人是要尊重自己的责任的。”
她说：“好比说，我虽然很不愿意在教廷工作，但既然我接受了你父亲的嘱托，那我至少会尽心尽责地做好这份工作，因为我认为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哪怕我也并不喜欢莱布尼茨与卡明。”
“这是我尊重我自己身上责任的表现。”
“然后我们说回这名指挥官。我来之前看过他的资料，他应该是一名出身普通的职业军人，在原先的大陆政府军分裂后加入了教廷下属的PMC，”洛珂娓娓道来，“他最初的升迁来自于斯威夫特手下对他的提拔，因此显而易见，他也成为了反对登月那一派的人。”
“但是他对登月与否这件事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从过往的资料中来看，他其实是个对自己的工作认真负责的军人，只是被上面的大人物以及蹭着大人物的投机分子裹挟，不得不做出有悖于自己内心的选择罢了。”
“噢我明白了，”艾萨克想了想说，“在他知道自己的靠山被连根拔起之后，他本人也知道自己没法活下来，因此便在临死前做了一次对我们有利的事情。”
“我猜想是这样的，”洛珂叹了口气，“这就是利益站队与个人职业精神之间的关系。假如当初他碰到的是你们，我想也许他会有一个不错的前途。”
艾萨克留意到了洛珂的用词，不由得愣了一下。
少女并没有说那名基地指挥官碰到的是“我们”，而说的是“你们”。
但是艾萨克心里也很清楚，他现在就是揪着这些小细节问，大概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也许吧，”西瓜头男孩赧然道，“但是我父亲肯定不会同意让这名指挥官投到他手下的。”
“那是自然，”洛珂边走边说，“跟上。”
在结束了与临时指挥官的交涉后，莱布尼茨与卡明带队正式进了基地。通过大门安检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拿到了最高权限的门牌通行证。
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少女懒洋洋地眯眼笑着接过了工牌，随手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将长发向后一拨，便将工牌后面的带子理顺。
“我要是你父亲，那我也膈应得慌，”少女跳了几步转过头，将手背在身后，冲着他抬起单腿，“不过也不一定，因为我是个女生。”
“你知道的，女孩儿都很小心眼。你要是今天敢跟我不客气，明天我就给你一针冬青孢子病毒让你身上两开花。”
这话听得艾萨克一阵胆寒。
“咳咳，我怎么会呢……”他挠了挠头。
“这不就对了。”洛珂低声笑道。
她笑着抬起头，看向正在分配任务的莱布尼茨。后者站在通往各个分区前的空地上，手中拿着教廷新一代的平板型战术终端。一阵比划后，莱布尼茨清了清嗓子，走到洛珂和艾萨克面前。
“怎么说，队长？”洛珂笑问，“我们负责哪个区域？”
莱布尼茨将平板递给他们：“喏，就是这儿。”
艾萨克小声念了出来：“第二轮注射区？”
“没错，”队长点了点头，“你们有半个小时时间整理好武器装备，然后出发。基地方允许我们本轮调查的时间是三个小时。”
少女歪了歪头：“时间确认够用吗，队长？”
莱布尼茨皱了皱眉：“现在是他们的特殊时期，能匀三个小时出来给我们已经很不错了。”
“好吧好吧，”洛珂笑道，“那就谨遵命令。我们的武器装备都已经运到了吧？”
“就在那边，一会儿过去拿就行。”
“好嘞，您慢走哈。”
……
……
洛珂平静地目送着队长去找正坐在弹药箱上发呆的卡明。
“我们该走了，”少女将原本狙击步枪的弹匣抽了出来，扔进了腰封后的回收袋里，“我听说他们这次运了新装备过来。你知道的，就是打6.8毫米口径弹药的那把步枪。”
艾萨克：“噢，它就在那边……那个箱子里头。”
洛珂点了点头。
然后顺着艾萨克的视线看了过去。空地上，基地工作人员已经摆好了空桌子，上面放慢了枪支弹药，而在桌子的旁边，则是一个装满了TAN色涂装突击步枪的木箱子。
“来吧，”洛珂看向男孩，“聊了这么多，该开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