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方向出现大型热源！”
贯彻天地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让原本还在调度各小队与物资行动的后方工作人员不由得纷纷起身。
亚瑟拿起手枪，带着几名士兵走到窗边。瞥见数公里以外的响动后，不由得为之一惊。
苍白色的光线刺破厚重的云层，透落海面。
也落在了巨大而狰狞的灰色剪影上。
漆上了BDCU标识的军绿色武装直升机掠过指挥部楼宇所在的屋顶，往港口处的那只灰色怪物急掠而去。
大战一触即发。
“……那究竟是？”白发青年低声自语。
……
……
肖雨翎也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
“分析结果，奥列翁？！”
“树枝”的又一次击打转瞬即至。只来得及给伤口简单做了止血处理的少年被迫向前疾跑躲闪。刚刚躲进了物资仓库的拐角，便看到停在港口的一架直升机被“树枝”打飞，快速盘旋着向不远处坠落。
“轰——！”
原本的船坞已经荡然无存，用于运输病毒培养皿与半成品疫苗的油轮自然也不复存在。
从中“长出”的是，状若参天巨树的灰色怪物。
说是“巨树”，是因为它的高度，根据肖雨翎的目测，已经超过了十五层楼……这可比黎博雷那些两三层的平楼要高了不知道多少！
“解析完毕。初步推测是安·罗德格里斯的基因序列与培养皿内的其余生物原料发生重组整合，这一过程中由病毒强化剂诱发了突变，使得吸收营养物质的速率呈现大幅度上升趋势。”
“这有悖物质的守恒……”
肖雨翎低头拉动半截拉机柄，检查了一下枪膛的情况，而后将其推回，顺带着合好防尘盖。
“否决。船舱内有大量的生物原料，供给病毒培养池的生物化学反应。”
这他妈不就是在养蛊吗？
肖雨翎刚想开口骂人，断了许久的通讯再次接入。
“指挥部呼叫E队，收到请回答。”
“指挥部，这里是E队，”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和树妖交战的BDCU武装直升机，“任务已失败，我们没能回收培养皿以及其他的原材料，请求撤退。”
“否决。撤退需要等待快反部队的突入，其正在与外围的教廷抵抗势力交战。”
这是不打算让他走了。
“那么，请求下一阶段的命令。”他耐着性子道。
“寻找友邻单位，确保一片安全区，我们会联系快反部队从彼处进入。”
“否决，我失去了与其他小队的联络，无法执行。”
指挥部的无线电沉默了片刻。
“那么请前往位于西北角的C14区域，”过了几秒那个女声说，“我们稍后会通知其余小队活着的成员前往彼处建立安全区。届时会有直升机接应你们的撤退。”
“收到，正在前往，E队结束通话。”
掐掉通讯之后，肖雨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遮天蔽日的灰色巨影，狰狞的撕裂感直摄心魄。
“我有不太好的预感，奥列翁。”少年眯眼低声道。
“……你跟我这个人工智能谈预感？”奥列翁淡淡反问道。
“如果这么简单就撤退的话，我情愿回到指挥部之后就偷辆车跑。”
“可行性很高的计划，”奥列翁说，“我刚刚截获了BDCU与政府军空军的通话信息，他们正在请求战略轰炸机的支援，但被驳回了。”
“鬼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肖雨翎低低道，“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算是受够黎博雷这个城市了。
奥列翁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少年的动作所打断。
肖雨翎转过身踏上旁边的一辆教廷越野车。
踩下离合刹车，放下手刹，打火挂挡，一脚油门抬上二挡。
向给定的区域驶去。
……
……
远处的空战仍然进行着，不时有新的军绿色直升机加入战场，也不时有飞行器被命中，拖着黑烟向远处缓缓栽去。
轰鸣声响起，连带着地上的石子也跟着颤栗。
“呃啊……哈……”
“保持镇定！我已经给你止血了！”
C14的一处防御性工事后，几名BDCU的小队成员正在等待着撤退。这是二十几个人中剩下来的成员。
一名队员的大腿受了伤，正坐在地上大声呻吟，而他的队友正在拼命固定他乱动的伤腿，尝试着安抚情绪。
只是，那名正在包扎的队员没有看到的是，自己的队友手掌心里，已经长出了白色的冬青孢子。
“教廷的车来了！保持警戒！”
数名BDCU队员举起武器戒备。那辆灰色涂装的越野车带起一道尘烟，最终在离他们还剩下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上跳下来一名身穿黑色蛙服，全地形迷彩战术背心的年轻人。他将武器举高，表明自己并无敌意。
“肖恩·穆亭尼尔，”少年喊道，“安全局的人，现在跟随你们一起撤退。”
“是指挥部刚刚的通讯信息，”一名队员反应过来，“自己人。”
“放下武器，警戒解除。”另一名队员左右示意。
“……过来吧！”
肖雨翎缓缓松了口气，保持高举武器的姿势跨过了工事掩体，把武器放在一旁，自己先坐了下来。
“……抱歉，”他苦笑了一下，“刚从船坞那边逃出来。没耽误你们的撤退吧？”
“是那边？”一名队员给他递了一个铝盒，里头约莫装着酒。
少年笑着摆手婉拒：“不用了谢谢……撤离直升机的ETA是多少？我坐会儿就行。”
“很快了，”那名队员也不强求，收起铝盒答道，“三分钟左右。不过我们有个伤员，可能一会儿得让他们放个篮子下来。”
肖雨翎的微笑僵硬了片刻。
“肖恩，你附近大气中的冬青孢子浓度略高于正常值，”奥列翁适时提醒道，“建议检查一下那名伤员的伤势。”
不自然的神情转瞬即逝。少年轻轻呼出一口气，撑着地面起身，轻声道：“那边那位就是吗？”
顺着少年的目光，队员留意到了那名坐在阴凉处休息的队友，面色似乎有些苍白，连带着嘴唇也呈现出不健康的紫色。
“嘴唇发紫，是呼吸系统的问题吧，奥列翁？”肖雨翎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显而易见，冬青孢子正在快速攻占他的呼吸系统，”奥列翁平静给出了答案，“现在最符合逻辑的行动，是开枪射杀这名自私到隐瞒感染，诈称枪伤的BDCU队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