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良久，克里斯汀才低声说道。
明知道石攀是要的不是这一句道歉，而是她的认错，但克里斯汀还是道歉了。
那张对任何人都冷淡无比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缝...
石攀也是笑了笑，何从几时，他也是如此，戴上那副厚厚的面具。
正是因为对克里斯汀的理解，石攀才明白克里斯汀对自己的臆想。
“你是这么知道的？”
克里斯汀低声问道，她不明白为什么石攀会知道这个秘密。
“我认识一个人，算是...朋友吧，她蛮擅长炼金术的。”
石攀给自己续上一杯红茶，继续说着。
“炼金的本质是交换，衔尾蛇就是炼金术的代表之一。”
“你身上的封印，其实不算是封印，只是把从你身体里溢出来的魔力，转化成了别的东西。”
石攀再次摇了摇茶壶，继续说道。
“就像是茶壶一样，一旦红茶太多，就要倒掉一些，否则就会溢出来。”
“可是...为你施加这个封印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释放这些溢出的红茶。”
石攀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克里斯汀的反应。
少女依然抿着嘴，对石攀还有些戒备。
哪怕接触了之前在浴室的误会，克里斯汀对石攀依然抱有戒心。
“年代久远，封印并不完整。”
一句话，算是把克里斯汀现在要面临的困境，全部说清了。
也是一句话，证实了石攀的猜想。
“这是正常的，年代的确够久远。”
石攀沉声说道，衔尾蛇，炼金，这两项不是他擅长的，但也算有些了解。
“我没有完善这个封印的能力，老实说...除非是她们...才有能力完善这个封印。”
“但是...我可以教你，怎么控制这股力量。”
石攀拿起桌子上小茶杯，高高举起，往里面倒入红茶。
“满了。”
克里斯汀皱着眉头，提醒。
然而石攀还在继续的倒着红茶，溢出的红茶流在桌子上，直到茶壶中的红茶全部倒完，石攀才停手。
“...”
克里斯汀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水坝是控制水流，茶杯是接纳水流...
如果茶壶是封印，那茶杯...就是她！
“你的意思是...让她慢慢发泄出来？”
克里斯汀有些不确定，这太疯狂了！
这个方法，克里斯汀也曾经试过，但很快就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释放魔法对施术者本身也是一种挑战。
每次克里斯汀筋疲力尽，这股力量却依然深不见底！
教廷的那些家伙，也曾经试过从她体内抽出这股力量...却是无用功。
就好像这股力量，只想待在克里斯汀的身体里，只能由她使用。
“不不不，克里斯汀小姐。”
石攀默默起身，走到餐车旁，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
红茶加了少量的糖，干了以后会变得黏糊糊的很是难受，所以还是尽早擦掉的为好。
“力量没有善恶，只有使用力量的人，才有善恶。”
“...”
克里斯汀的表情凝重，他为什么这么了解？是谁告诉他的吗？
少女不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石攀的样子...寂寞的王。
“很久以前，有人告诉我，贵族的孩子永远是贵族，奴隶的孩子永远是奴隶。”
“要不要...猜猜他的结局？”
也许是猜到了少女的内心，石攀讲了一个冷笑话，试着缓解了一下气氛。
“他死了？”
克里斯汀说道。
“他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
石攀觉得有些苦笑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却死在自己私生子的手里...
“并不好笑。”
“那就继续正题，我建议你...试试提升自己。”
石攀敲了敲空空如也的茶壶，已经倒空了红茶的茶壶，发出一阵阵空响。
“就像是在枯水期，人们建造水坝一样，在你身上的封印消失前。”
“让自己变得足够强，至少...可以承受这股力量。”
克里斯汀忽然想起来卡洛儿，那个哭鼻子的少女，如果哪一天忽然觉醒...会不会重蹈她的覆辙？
“所以，那个孩子...”
“卡洛儿有潜力，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石攀点点头，没有否认。
“她的哥哥，把她保护的很好，但是...太好了。”
“卡洛儿就像是一块遗弃在路边的宝石，现在无人发现她，是因为她有一个爱她的哥哥。”
“可她最爱的哥哥...”
石攀止住了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永远不要低估人心的险恶，也永远不要对他人妄加揣测，这是石攀在上一个世界学到的。
“所以，你就利用她！就像利用我一样！”
克里斯汀双拳紧握，低吼着说道。
“她还小！她有自己的生活！有更好的未来！”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所以我不介意你利用我。”
“但她不一样！她还没...”
“卡洛儿身体里的东西，可不是你身体里的那个，可以比的，克里斯汀小姐。”
石攀冷冷打断克里斯汀的话语，继续说道。
“越是强大的能力，就越难控制，越是难以控制...就越会遭到排挤。”
“我承认，我在利用卡洛儿。”
“可是除了我以外，谁可以保证，她失控以后能百分百杀了她？”
“啧！”
克里斯汀不由咋舌，她找不出理由反驳，卡洛儿就像是一枚定时的炸弹。
她只告诉你会爆炸，却不告诉你什么时候会爆炸！
“天赐与诅咒，我得到了这份可以一人成军的力量，也饱受他的折磨。”
石攀苦笑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灵魂也是可以使用魔法被观测到的，灵魂的形态也各自不同，但都大同小异。”
“可是卡洛儿的灵魂...只有一半。”
“这说明，卡洛儿没有过去的记忆，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克里斯汀倒吸一口凉气，她本身就是极强的法师，当然知道这代表有什么！
“刻印...”
“...”
石攀默默点头，算是承认了。
“我不知道她的天赐与诅咒具体为何，正是因此才只有我，有绝对的把握，杀了她。”
“一生万物，大道归一，想要真正的控制这份恩赐，首先要认识他。”
“提升自己，也是认识他的一个过程。”
“...”
克里斯汀皱着眉头，她一直都在躲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为了避免和过多的人接触。
拒绝说话，就是不承认这份力量，如今石攀却要她接受...克里斯汀一下子有些犹豫。
“不破不立，你摆脱不了这份恩赐，克里斯汀小姐 。”
看出来克里斯汀犹豫的石攀，继续劝说道。
“你能躲避她一生吗？”
“我曾经也想逃过...但...发生了很多事吧...”
石攀听了片刻，继续说道。
“我可以帮你，克里斯汀小姐。”
“这句话，你之前说过了。”
克里斯汀不由说道。
“我不想在人多的时候，说话。”
“所以，你还在逃避她。”
石攀默默摇头，戳破了克里斯汀掩饰的那层窗户纸。
“你的恩赐...从你之前使用时的状态来看，她应该有这自己的独立意识。”
“与其说是你释放了她，不如说是她回应了你的召唤。”
回想起之前克里斯汀召唤出天使投影，石攀饶有兴趣，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依然是极强的恩赐。
“啧...”
他只是见过一次而已，怎么会全都知道了！克里斯汀难以置信的暗想。
“所以...别逃避她，克里斯汀小姐。”
“她一直关注着你，我个人感觉...至少她认可你，否则她也不回回应你的召唤。”
克里斯汀沉默片刻，几次想问些什么，但却都没有问出口。
“我的天赐与诅咒，对吗？”
石攀笑了笑，说出了克里斯汀心中所想。
克里斯汀点点头，承认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对他们这样背负恩赐与诅咒的人而言，告诉他人自己的情报，本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而要涉及恩赐与诅咒...更是大部分的逆鳞！
“被欺骗的人，总是敏感的...”
石攀摇了摇头，说道。
“告诉你也没事，也许...我的经验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参考。”
“我的恩赐...我叫他，虚无之手。”
“如你所见，我可以驱散魔力。”
石攀缓缓伸出手，在克里斯汀面前慢慢握紧。
神奇的事发生了，随着石攀一点点的握紧，在手掌中心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球。
“！”
克里斯汀忽然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魔力，无论何种属性的魔力，都在疯狂的朝着这团黑色的小球涌去！
就连她体内的光明系魔力，也开始蠢蠢欲动！
随后石攀猛的一握，黑色的小球一下子碎裂，四分五裂的小球碎片，居然从黑色逐渐变化为了其他颜色！
红色的火焰系，金色的光明系，蓝色的海洋系，黄色的大地系，灰色的亡灵系，紫色的暗影系，绿色的自然系。
克里斯汀忽然明白了！石攀说的一生万物，万物归一！
“你的能力，不止是产生一个隔绝魔法的结界！”
“你的恩赐...是制造绝对的魔力真空！”
克里斯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对的魔力真空！
多少法术追寻了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在石攀面前信手拈来！
“不是制造，是驱散。”
石攀摇摇头，说道。
“魔力是无法被创造的，克里斯汀小姐，这点你深有体会。”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克里斯汀，忙不迭的追问道。
“感觉而已...类似于，婴儿从爬行到行走。”
相比较克里斯汀的激动情绪，石攀只是耸耸肩。
“最开始，我不能很有效的控制他，和你一样，可以释放却难以控制。”
石攀想起最初他制造的一系列麻烦事，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我花了很久，才学会控制他，又花了几年，完善他。”
“之前的结界，也是他的一种使用方式。”
克里斯汀觉得喉咙发干，石攀说的风轻云淡，但克里斯汀清楚的知道，这会是足以颠覆任何人观念的能力！
在这个一切以魔法为基础，建立的高楼大厦中，石攀的能力，就是抽走那块为大楼奠基的基石！
“至于诅咒...这个以后再说吧。”
石攀摇摇头，说道。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