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东都的夏日到是少了许多热意,时不时吹来的那几缕微凉更是让人清爽不少。
但即便是这样,汗水还是打湿了阎小润的衣襟,她在烈日下奋力跑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甩开其他人的嘲弄,讥讽,还有那份不被人理解的情感。
以及那张在脑海一遍遍跳跃,带着微笑的,熟悉又陌生的脸。
不知跑了多久,阎小润筋疲力尽,她蹲在一处树荫下,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低头剧烈呕吐了起来。
醉酒的人虽然会忘记痛苦,但永远不会忘记醉酒的原因。
吐完后,阎小润在附近找了把长椅坐下,她掏出手纸擦了擦嘴,呆呆凝视着前方,那些人的面容再次在眼前一一浮现,他们的声音再次不绝于耳,一瞬间,阎小润觉得自己好似那世界上可有可无的人,没有了她,世界貌似会变得更好。
索性她直接躺了下去,幻想着自己死后的世界,以及躺在棺材里的感觉。
“阎学姐,阎学姐?”
熟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此刻的阎小润已经昏昏欲睡,但还是略微愕然。
“学姐……自己从未被这么叫过……”
她觉得自己有愧于这个称号,同时来人的声音变得愈发急促她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一般,于是她赶忙坐起身,睁开双眼,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可等她双眼聚焦,视野重新变得清楚时,她的脸也瞬间沉了下来。
“是你。”阎小润冷声道,“你来做什么,刚刚那一下打的还不够疼吗。”
不错,来人正是罗飞。
“不是啊……那个……”
罗飞此刻却羞红着脸,撇过头,似乎有意让自己不看着某个地方。
“阎学姐,你……走光了……”
此话一出,阎小润迅速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低头,因为刚刚躺下时无意识的岔开大腿,导致下面的情况能够被看到的一清二楚。
一抹带着粉色小兔的春光。
“唔!”
阎小润也脸红了,咽住话,红着脸,低下头,含着泪,只管弄衣服,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形容。
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先前的那股冰冷,到是更像是了这个年纪的花季少女。
活泼而又美丽。
“给你。”
这时,罗飞将一个装有水和面包的塑料袋递到人眼前,不好意思的搔着脸。
“刚刚……我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是我看你没吃午饭给阎学姐您买来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阎小润接过面包沉默了一阵,二人之间的空气逐渐蔓延出了尴尬的气息,似乎连所在的这片天地在此刻都安静了不少。
而阎小润撕开面包包装袋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一局面,她往旁边挪了挪,留出的空位示意人坐下,而自己则大口啃着面包。
面包的口感,不能说差,只能说是很糟糕,就像是在外面了风干了三天那般柴,干,可以说如果没有水是一口都咽不下去。
不过这对一个早饭中饭都没吃的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阎小润打开瓶盖大口喝着水,罗飞则坐在一旁,撇过眼小心的观察着人大快朵颐食物的样子。
“真可爱啊……”
罗飞小声嘀咕着,棕色的瞳仁微微颤动,小心有迫切地观察着阎小润吃东西的样子。
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吃东西和刚刚害羞的模样如果拍下来,那绝对也是可爱到可以放在杂志封面的那一种。
但罗飞还是要装作不经意,因为害怕被发现,时不时要移动目光,假装去看树杈上筑造的鸟居,但也只有一会儿,很快目光又吸附回了她的身上。
阎小润能清晰感受的到罗飞的目光,她的脸颊散出些许羞涩,但她也只是轻轻撇了一眼他,便低头继续吃着面包。
她并不反感罗飞的目光,反而还有些高兴。罗飞的目光是善意的,是真正将她当做一个女生来欣赏,赞美的。
外表冷漠只是她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伤害自己,而从小不被理解的她内心又极度自卑,敏感,因此她能够轻易分辨出别人目光的含义。
而她也总是沉默,只是为了不伤害别人,因为只要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不会犯错,但这变相加助欺凌者的气焰,让她们变本加厉,直到……她做出了过激的事情。
“阎学姐……”
微风拂过二人,悄悄拉进了他们的距离,罗飞低下头,假装不经意地问。
“刚刚摔倒疼吗?”
阎小润定了片刻,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点点头,当做承认了。
“那你为什么不爬起来,还拒绝我的帮助?”
“不能……”阎小润开口了,声音细小但清晰,她窜紧了手中的面包“因为我不能站起来,否则……”
“否则?”
只听阎小润说话的愈发小声,罗飞将头凑近了,却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双手。
“否则她们就会更过分,更加没有底线的欺负我……”
阎小润忽地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阎小润泪眼婆娑,宛若夜空中的雾,罗飞的眼,真挚热情,嘴角的那抹弧度就像日下的云,温暖又柔软。
这一刻阎小润仿佛找到了依靠,她抱住了罗飞,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着,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她们只是想要看到我崩溃,看到我歇斯底里的样子!”
听着耳边人的咽泣,罗飞慢慢沉下脸,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或许是跟人群中的“她们”有关系,当时他就注意了,因为她们的眼里尽是戏谑……
“就是她们欺负你吗?”
罗飞开口小心问着,右手尝试触碰了一下阎小润的脊背,但她只是微微颤动,并没有排斥,他这才敢放上去,轻轻抚着人的背。
“你推开我也是为了保护我?”
“嗯……”
阎小润只是浅浅回复了一个字,罗飞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仰起头看着头上的绿茵,任凭她在自己怀里躺着,或许这对她才是最好的慰籍。
夕阳的余晖透过叶缝稀稀落落的洒在二人身上,橙色的格调好似一副梵高笔下的画作。
此刻温度已经彻底凉了下来,风吹面颊,让人觉得舒适
罗飞闭上眼,在食堂看到阎小润眼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个被欺负的女孩,她眼底中的那份孤寂与不甘,就像是妈妈那时候听到爸爸出轨的眼神那般。
罗飞一辈子都记得这个眼神,永远也无法忘掉,妈妈签下离婚协议书时的那无声的哭泣。
而后来,母亲病逝,直到临死他都没有替父亲说出对不起,这成了他一辈子的亏欠。
于是那时候他就发誓,绝不会再让一个女孩在他眼前流泪,况且……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他总有一种老友相见那种压抑的激动。
想着,罗飞低下头,阎小润身上带着一小股檀木的香味以及金属键盘和甜品特有的味道,很好闻。
而罗飞的眼神在此刻逐渐坚毅,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他突然搭住阎小润的肩膀,盯着人的双目,大声道。
“阎学姐,我想要坐你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