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殉教,演剧

作者:一方唱罢Eki 更新时间:2022/3/3 17:00:10 字数:2106

痛苦。不要回忆起这种情绪,这类情绪就如同诅咒一般,一旦种下种子,很快就会生根发芽,将人的灵魂蚕食殆尽。每天,每夜,都活在苦闷之中,忧郁,躁动,看不见明天的情热。无法摆脱,日复一日,从虚无中浮出。逃离吧,尽可能的逃离。少女捧着烛台,奔跑在灰色森林间。灰色的森林,枝叶大块大块的连成一片,替代了乌云,遮蔽了天日。即使是最为明媚的日当正中,在这片林中也只是暗沉。回首望去,过去的路已经被暗色掩埋,而那前路,也在一片暗色之中。但是,不得不奔跑,唯有奔跑着往前,或许才能找到些许的希望。从幽暗小径中衍生出的腐朽气息不断追赶着。逃离,仍需加快步伐。仍不够快。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不如换一种方式。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女,扔出了烛台,微小的火苗点燃了林间的干枯枝叶,活焰很快就蔓延起来,烟雾腾飞,惊起了枝上的乌鸦群。它们肆意的叫着,发出嘶哑的难听的声音。挥舞着翅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火光,最为明亮的光,以一种惊人的气魄焚烧着地上的一切,就连昏黑的半空也被这火光渲染的橙黄。

少女卸下了重物,跑的速度更快了。故土已变成了灰烬。四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但是她仍想活下去。是河流!被一叶扁舟承载着,她快速的远离了这一片燃烧的森林。不要回头看,那是你怀念的憎恨的故乡。不要被过去所累了。即使话是这么说,她依然能回想起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容,熟悉的陌生的人们。“你不能走!你要留在这里!你不能独自升天!”他们,她,它还有他,咒骂着,以此世间最为污秽的言语咒骂:“你同我们一样!没有特别之处!所以你也要留在这里!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吧!”

“我要离开!你们算什么东西!”她看见,从身后的土灰中,无数只枯朽的手钻出,像潮水般涌来,只为了将她所乘的扁舟打翻,将她困住在这一片什么都不复存在的荒原里。寂寞的云在涌动,顺着那清风,顺着那霞光。她终于离开了丛林,河流汇入了江海。火光不知何时才能停息。“把壳打碎吧。若是不把壳打碎的话,我们就会因为无法诞生而死去。”那是多么魅惑人心的话语啊,她正是因为记住了这句话语,才变得异类,才变得与常人不同,她开始有权利追寻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那高天之上。

猛地睁开眼。是一双有着鲜血般赤红的眼眸。正眨巴着看着自己。梦的内容被惊吓的远去,宁远再也回想不起来了。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正襟危坐。

“是做噩梦了吗?”年轻的吸血鬼搂住她的肩,将对方送进怀中:“已经没事了。”

“倒不如说,你便是我的噩梦。”每天清晨,睁开眼,都会和张思羽对上眼,这对于以往都是一个人居住的她而言,就像是某种整蛊。那双深红色的瞳孔,总是要将人吸进去似的。深邃,无法从中看到对方的情绪。不过最近,好像也有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被捡回来已有数月有余,在这期间,她一直试图寻找过往的记忆,可是每当回想起一点时,她便会感到剧烈的眩晕然后昏睡过去,再之后便会做噩梦,有什么在阻挠着她回想起那些旧事,在梦醒之后,连梦的残影都变得暧昧。模糊的令人焦躁。或许还是不要回想起来比较好吧。

在小小的棺材之中,二人互相依偎着,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此时的二人,已不如先前那般疏远。但是当宁远想要离开时,总会被紧紧的禁锢住。张思羽会抚摸着宁远肩骨处的印记,示意她是失去了翅膀的小鸟,无法飞离。新生的她,何时才会羽翼丰盈起来?

——

啪,啪,啪。观众席下掌声四起。宁远和张思羽对视一眼,从棺材中站起。此时,身处后台的演员们也陆续回到了舞台上。他们站成一排,向台下鞠躬。舞台上的白炽灯如此炽热,照的宁远很不舒服。在结束了表演以后,她只想马上回家洗掉身上已经凝固成盐分的汗水,睡上一觉。

掌声持续了约一分钟的时间。在帷幕落下以后,张思羽牵起了宁远的手,离开了会堂。她们真正的家在枫木路188号。

转生以来,宁远就一直住在张思羽家中。那天是个冷清的夜晚,据张思羽所说,宁远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两眼无神,没有办法放着不管,于是就把她带回了家。宁远如同剧中所饰演的一般,失去了记忆。张思羽一边调查着宁远的过去,一边向剧团推荐了她,没想到宁远意外的有表演的天赋,或许是因为她饰演的是自身的缘故?当然,真正的原因张思羽并不知晓。

夜间,结束了表演以后,二人驱车奔驰在大道上。“你还好吗?”毕竟是第一次演出这么长时间的舞台剧,难免有些体力不支,宁远瘫软在座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张思羽见对方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对方脸上带着些许潮红,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样子甚是可爱。见到这个样子的宁远,张思羽也不觉加重了踩油门的力度。路旁的街灯向后飞驰而去。“开太快了。”虽然仍闭着眼,但是她的眉头轻轻蹙起,表示对张思羽的不满。“我也想快些回去嘛,我保证会安全驾驶。”

“你说是这么说,可总这么快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这么晚,不会有事的啦。”

“因为是晚上我才担心啊。”

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汽车疾驰着。在这速度中,宁远看见了跌落的羽毛。从苍穹缓缓落下。被金色的光芒包裹着。“停车!”宁远喊道。张思羽没有多想,立刻重重的踩下了刹车,尽管她清楚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刹车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她也没有丝毫犹豫的照做了。车辆有些失控,但还好没有出大问题,在留下了长长的刹车痕迹以后,终于稳当的停在了路旁。宁远下车,从地上捡起了那根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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