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成为您的追随者,永恒的主。您创造生命,您战胜死亡,您指引道路,您就是天上的真神。让我把生命献给您,光荣啊!光辉的引路人,主啊!圣父啊!唯一的神啊!”
这是文明边缘的布道。
这种带有很强烈的宗教色彩的活动,在这片乌萨斯的冻土上是很少见的。布道者的种族也让人感到奇怪,他既不是拉特兰人,也不是伊比利亚人。
他是一个……实在是说不出来种族的人。
但这不重要,不是吗?
三十年前的人们,或者是这片冰冷雪原上的人们,也不觉得村庄里多了一个人会有什么变化,照样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他的到来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多大影响。
夜征途看着面前祈祷的人们,从来没想过会成为如此多人的牧者,他的羊群们将生命托付予他,上天将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了肩膀上,但他确实做到了,他是冻土上的圣父。
夜征途的身份有很多人怀疑,有的人怀疑他是一个炎国人或者拉特兰人的混血,也有的人觉得他是某个贵族的后裔。
前者的依据是他行为习惯很像炎国人,后者是因为最初的人们见到他时,发现他的手干净细腻的不像话,一点都不像他们这些在冻土上期盼着春天快点来的农夫。
虽然人们的幻想五花八门,但夜征途自己明白他的人生有多么艰辛。
情况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
夜征途是从另一个世界里过来的,谢天谢地,他就是个普通人。当然,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是一个普通人就没什么优势了。
那个世界比起泰拉大地还是乏味了一些,既没有什么战术源石核弹,也没什么海嗣在伊比利亚搞诺曼底登陆,北方也不太可能会有什么邪魔匈奴突然南下,送大家一个五代十国,让一家人在桌上见的字面意义上理解的事件。
也就是说,他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里。
夜征途喜欢打游戏,因为他的人生里面有意思的东西并不多。他也很喜欢和他们的朋友们一起打游戏,他把游戏分为艺术游戏、单机游戏和社交游戏。
然后日复一日的花时间,攻克这些难题。
他当然很羡慕游戏里的世界,这不是因为游戏里的世界有什么意思,而是他感受到一种与现实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这些世界里,一切都是注定的。
所有的牺牲都是注定的。
他们的努力,他们的牺牲,都绝对不是毫无意义的。
他们与现实不一样,不是以一种荒诞而又无意义的方法死去。
一切都是注定的。反之,现实中躺在床上,将自己的青春献给一大堆由电子显示屏显示出来的图像的人才是荒谬的。
现实,荒谬而无趣,另一个世界,注定而伟大。
二者一对比,哪个更有吸引力就不用多说了。
夜征途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如果真的要把他送到某一个世界里的话,还是有些大可不必。
就看看夜征途的游戏品味,就明白他的顾虑了。
在萨拉热窝的围城里待上四十六天?
或者说朋友的妹妹因为自己摸了块黑不拉几的石柱失去意识,探索身份的同时,最终发现自己是大boss的转世子嗣?
再或者在一堆全是僵尸的地狱里左右横跳,靠火星空投送来的加特林闯出自己的最高纪录?
夜征途觉得大可不必,他就连枪都没握过,还是更喜欢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里。
他应该算是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了这方面上了。
但是不知道的是,也许他上辈子毁灭世界了什么的。
他的人生不出意外的就出意外了。
一次他在玩某战略塔防游戏的时候,因为四个十连卷全是紫气东来,精神受到巨大的打击,而恰逢此时天雷大作,直接就把他送到了这个世界里。
“这里是哪里?”夜征途近乎呆滞下意识的问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一闭眼,一睁眼,诶,到爱新觉罗的龙兴之地了。
“全是雪啊。全都是雪。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上辈子又没毁灭世界,不至于吧!”
这里人迹罕至到他的声音都快有回音了。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伴随着热气。
喊了一会儿后,夜征途也冷静了下来,然后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从和尚的龙兴之地到酋长的龙兴之地,这变化有点太大了。
夜征途想了一会,终于得出了一个极度不想承认的结果。
他是不是穿越了?
如果不是,他希望老爸能快点给他一巴掌催他起来;如果是,那这个开局是真的有点寒酸了。
史上最贫穷穿越是吧?
开局羽绒服,装备全靠想是吧?
幸亏蓝星上也是大冬天,这让夜征途穿上了厚重的羽绒服保暖,这还是父亲希望他别半夜冻死在床上强迫他穿的。
走了一会儿后,他抬头一看,发现天上能看到太阳,而不是三个乒乓球大的玩意。
要是天上有三个乒乓球做三体运动,那他上辈子可能是什么类人物种了,要不然老天爷也不会把他放在这里霍霍。
“这里到底多少度?至少有零下20度了吧?还或者说更多?”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老天爷没让他遇到暴风雪?
夜征途依然感觉很冷,一开始他又惊又慌,盲目的奔跑起来浪费自己的体力,但歪打正着,他至少是让自己的身体暖起来了。
最后他就发现,这一切没有任何意义。
太阳先是落了下来,之后月亮又出来,然后太阳又升了起来。
一天一夜里,夜征途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在这种寒冷而又人迹罕至的地方,无聊都能把他无聊死。
“来人救驾呀!大慈大悲WIFI菩萨,请您救救我吧!”
但还是没有任何人来。最终他想到了一位皇家伞兵的求生教程,找了一个看起来不太妙的小土坡,给自己挖了一个洞钻了进去。仅仅是因为没戴手套,他的手挖完之后几乎都冻得发紫了。
“我这是不是在给自己准备后事?”夜征途一边哈气给自己的手保暖,一边下意识的吐槽道。
随后,他累的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月亮又升了起来。
时间很规律,他排除了这里是什么类地行星的可能。
……但是真的很冷,过了多长时间了?
夜征途觉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了,眼皮在疯狂的打转,时不时的就想闭上,然后永远的沉睡下去。
他的肚子咕嘟嘟的叫,希望自己现在能回到家里。
“寡人想吃饭,爱卿们,快上膳吧……”夜征途有气无力的嘀咕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想到了香喷喷的鸡肉咖喱——当然,他没吃过,这只存在于他的幻想。这是某个深夜放毒,身高几乎一米九的狠人,在录制的美食节目里看到的。
夜征途在想自己有没有什么源石技艺,比如释放火焰,冰冻场地之类的,这样说不定他能控制一下自己的体温别流失的那么快。
他发誓这辈子绝对没那么虔诚过。
然后,夜征途就闻到了一股鸡肉咖喱味——不……不,一定是鸡肉咖喱的味道!
因为这和他幻想中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夜征途的疲惫感立刻消失了,瞪大双眼,怀疑是不是出了幻觉。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热腾腾的鸡肉咖喱饭——而且是用碟子装的。直接就在他面前出现了,旁边还体贴的放了一个勺子和筷子。
夜征途沉默了一秒,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
“毁灭世界的类人生物最后一顿饭是吧?。”
夜征途添了一勺送进嘴里,咀嚼,然后下咽。
这不是幻想。嘴里瞬间就被热腾腾的米饭烫到了,他差点无意中吐出来,终于强迫自己咽了下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脸颊上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
夜征途在自己挖的冰洞里抬起头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希望别是什么东西在流口水。
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蓝深色的坚冰。
于是他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全都是热水,不,全都是真挚的眼泪。
夜征途哭了,他真的是哭了。他几乎是流着泪把这碗饭给吃完了。
也许他的源石技艺就是那么蠢,就是那么没有用。
但是当所有的饭都塞进肚子里的时候,他还是绷不住了。
“你绝对无法想象我的源石技艺居然是创造鸡肉咖喱。”
在这个世界里呆了整整三天,终于吃上了一顿热乎的饭。他还幻想过有没有永远盛满温茉莉花茶的水杯,然后一个黑色的水壶就在自己面前出现了,当他喝下这有些发苦的茶水时,他再次泪流满面了。
吃饱喝足后,他再试图在这片冻土上寻找村庄,至少找到一个能问路的人也好。
夜征途在路上研究起自己的源石技艺(变出鸡肉咖喱的超能力),他似乎发现了一种奇妙的规律。
当他身疲力竭、精神颓废、虔诚的希望上天赐福于他时,他想要的东西大概率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是当他吃饱喝足、无所事事,那么哪怕他说的话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说信仰真的能当饭吃吗?
但无论如何,十几天,十一天或者说是十二天,反正他记不清了。
当面前的几座零星的房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确实是感受到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