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征途承认了，而莱明娜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莱明娜嫣然一笑，询问道：
“所以说父亲到底是想要提拔英灵们呢？还是说想要让这些英灵们来制衡我呢？”
夜征途感觉这股笑意下是即将喷发而出的怨气。他转念一想，答道：
“君主只有一代，但规矩可以用很久。孩子，你能保证你的子嗣也和你一样有才能吗？”
“好吧。随便你了。”
夜征途花了老半天说服了莱明娜，派几位救赎军护送她去奥莫隆上任。
在临走之际，夜征途拉住了她的手，轻声地询问道：“我的孩子，你会背叛我吗？”
莱明娜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但最终还是没有，答道：“这要看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孩子了。”
在几位吞噬过邪魔的救赎军的护送下，莱明娜缓缓的消失在了夜征途的视野内。
夜征途突然流泪了，他觉得他自己是在自我感动，但他依然还是止不住泪水。
夜征途在泰拉的十年里居无定所，虽然冻土上的农民们总是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圣父的引导，但哪怕是最最不可战胜的圣父，也会疲惫与流泪的。
现在夜征途终于找到了一个泰拉大地上的精神寄托，他又怎么能还像石头一样，装作内心毫无感觉呢？
现在想来，博卓卡斯替的人生真的是——
爱国者，博卓卡斯替，最后的温迪戈。
既是萨卡兹，被泰拉各族排挤和歧视，又是感染者，使其被驱逐出正常社会。
明明效忠了一辈子的乌萨斯，发现它到头来是一个冰冷的吃人机器，甚至因此间接害死了自己同情感染者的亲生儿子。
与同样怀揣着拯救感染者信念的罗德岛作战，甚至养女战死，霜星小队全灭。
在最后一刻，整合运动疑似自始至终都在被黑蛇拿去当做发动战争的工具，他这一生从开始和结束都在谎言和背叛之中。
“爱国者的人生还真是……”
“圣父是指博卓卡斯替吗？他的情报——”
虽然夜征途只是轻轻的呢喃几句，但安德烈却以为夜征途需要这方面的资料。于是他从气体状态化为实体，详细的解说有关于爱国者博卓卡斯替的目前的事迹。
“爱国者博卓卡斯替出生于……现就任乌萨斯帝国…军衔……”
夜征途此时根本就没有在听，他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第一次大放光彩的大型战役是在四皇会战……”
夜征途最终觉得，还是不要在比烂这一方面上来个华山论剑。不然以泰拉大区优秀的匹配机智，很可能会慷慨的给他又一记重拳。
“…第八者次乌卡战争中，身先士卒，率领盾卫……”
话说回来，前置主线会在几几年开始呢？按道理来说，现在卡兹戴尔的内战处于难舍难分的状态，而切尔诺伯格的石棺，现在还在凯尔希率领的一众科学家的手下研究。
“博卓卡斯替大尉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妻子和睦，以他的实力和战功，晋级元帅也只是时间问题，不太可能成为拉拢的对象……”
夜征途打断了他的报告，请问道：
“安德烈，救赎军有关于龙门的情报吗？”
安德烈听到后，立刻像是机器一样在脑中检索着信息，最后他回答道：
“龙门目前是一座炎国新建城市，科西切远在乌萨斯，但作为其中的影子主人掌控这里。魏彦吾作为炎国皇族，应该是有着炎国第一继承权的，但不知为何原因，被其胞弟的势力排挤。现在他到达龙门，凭借他的地位和血统，成为此地的城主也只是时间问题。”
“好吧。你认为如果神授国要独立，该如何击败乌萨斯？”
安德烈听到这话后完全控制不住面部表情，这倒不是他对乌萨斯有什么情感，而是他根本就没想到夜征途会问这么重要的问题。
一时之间，他支支吾吾道：“按照我们现在的实力……几乎不可能。”
“苏秦联六国而伐秦，只不过今天被攻伐的目标和需要被联合的目标换了一下而已。当然，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成为棋手的资格。”
夜征途没有解答他的计策。谈话之后，夜征途坐在椅子上思考，要召唤怎样的英灵们来领导这个国家呢？
尽管夜征途背景神秘，其国境内充斥着宗教狂热和特殊的吸引力，但实际上，夜征途毕竟不是一个喜欢皇帝式生活的人，他的实际统治是没有压迫的。
当皇帝真的是太俗了。换句话来说就是太土了，再怎么帅的皇帝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也是土包子。
万人之上的权威实在是吸引不了他。
“不然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建立一个公民大会呢？为了让感染者们来这里买白菜吗？”
夜征途的济世教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将泰拉变成一个包容与博爱的圣地。
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当夜征途出现时，他的意志就与众不同。
虽然在他出现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多乌萨斯人都认为他扩大教会后，会和其他的所有宗教组织一样，压迫教徒并且开始敛财。
然而夜征途并没有。
曾经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他亲自过问远东冻土上的所有村庄。
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广袤土地上，生活着大量迁移而来的萨米人和其他逃难至此的种族，使远东逐渐变成了鱼龙混杂的聚集地。
是的，他需要几位优秀人才。
他们不能是统治机器，必须是有血有肉，爱着所以济世教徒的英灵，而且被传送到这里的英灵会在生物学上适应泰拉种族……
至于忠诚问题，夜征途想好了，只需要添加一些认知障碍，比如让他们觉得召唤他们到这里来的是某种超自然力量（迫真）。
夜征途列了一个单子，上面写了不少历史人物，而这些人物的第一共同点不是能力，而是一旦来到这片大地，就能集体拉高泰拉道德水准的那种。
公民大会、最高法院和国家议会都需要一些有领导力的人，这样夜征途就能够甩手给莱明娜，潜心钻研一下其他事情了。
各位是否听说过蜂巢思维呢？
那是一种有趣的计算机术语，预言了人类可以通过科技将人脑接入“人工智能(AI)矩阵”，实现蜂巢思维，即所有人都通过互联网和社交媒体连接在一起。
现在所有信奉济世教的人无论种族，在原理上都相当于连接了互联网的网民。
听起来很像海嗣，但实际上大大不同。
夜征途相当互联网中不存在的最高意志，像黑蛇一样尽情的顶号（迫真）游玩。
人话就是：他可以附身到任何一个济世徒身上。
虽然这听起来有点邪恶，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海嗣是真正的虫巢思维，所有个体都在为一种超越一切的终极目标服务，但信奉济世教的人是拥有自由意志的。
夜征途虽然是所有济世徒的圣父，但实际上，他也就相当于一个最高权限的网络管理员，只能通过暗示和引导影响济世徒的目标和心情。
之所以说网络比虫巢思维更危险，在这里可以举个例子。
比如说现实里你遇到了不公平的事，在无人倾诉的情况下，你大概率会选择在网络上倾诉自己的遭遇。
在这个过程里，你从一个现实里的个体，变成了网络里的集体。你蜕变了。是不是进步暂且不论，但你至少是拥有了发出声音的权利。
你的声音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你所受到的不公平也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不公平。
网络作为无数个个体组成的集体，必然有人和你遭受过同样的经历。
就这样，网络管理员（海嗣的“初生”、拉特兰的大黑柱子，还有圣父夜征途），他们会根据这种声音是对集体有利、还是对集体有害，进行引导和催化。
不要说你是无法改变的，不会在引导和催化下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要说自己能在一群已经接受引导和催化的人群中保持理智和自己的观点。
其实大多数人既没有理智，也没有自己的观点。
当你对一件事物进行审判的时候，表达自己的敌视看法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是你一个人在审判，而是觉得你是代表着集体的意志在审判。
其实事实也确实如此，此时此刻，你确实代表集体。
啊——
当然对错另谈。
夜征途的源石技艺就是这样的能力。
“不好意思，圣父？”
“安德烈，怎么了吗？”
“在路上，我们得到了一个信息。您的女儿似乎打算将奥莫隆、科雷马、楚科奇、维柳伊等农镇集中起来，让他们集体搬迁到我们趁着乌卡战争中掠夺来的移动地块上。”
夜征途思考了一秒，诧异的问道：“有问题吗？”
安德烈看起来欲言又止。看到他面色窘迫的样子，夜征途示意他直话直说，不用顾忌颜面，但安德烈还是一副便秘的样子。
无奈之下，夜征途无语的询问道：
“也许我回避一下更好？”
“不！圣父，嗯…救赎军总是能第一时间得到泰拉大地上的重要信息及时报告给您，这是我们执行您全能意志的象征。但是关于这件重大的决断，救赎委员会的看法有点……”
“这不好吗？”
“好是好啊。”安德烈立刻点头同意，他看到夜征途喝了一口茶后，随后又不安的询问道：“但是这会不会太有魄力了？”
“是吗？”
“我的意思是指……您看——”安德烈拿出一份分析信息递给夜征途，夜征途接到手后发现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数据。
“把乌萨斯人、萨米人、萨卡兹人、农民、贵族、普通人、感染者……等等等等的五光十色的人们，全部都集中在一个城市里？”
夜征途没看懂数据，但他也听懂了安德烈的意思了。
“的确挺有魄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