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惊恐的夏尔彻底闭上嘴巴,罪人泽做了他唯一认为正确的事情。
他伸出枯骨般瘦削的手臂,摸上夏尔白洁的脖颈,轻轻用力一扭。
生命之花就此凋零。
“大哥......”
夏尔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意识越来越模糊,好想就此沉沉睡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回忆如走马灯一样闪过,最终定格在遇见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的那一幕上。
“滚出这里!外来者!”
“无理取闹的蛮横,受教了。”
真是好好笑的开始,一定给大哥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吧,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一切重来吧,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抱歉呢,大哥,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能成为你的新娘了......
罪人泽松开手,让夏尔的尸体扑通一声倒在地板上,如此大的动静让在居室内休息的夏尔母亲感到疑惑,她咳嗽了几声,大声呼唤:“夏尔。”
她还不知道自己女儿被罪人泽杀死的事实。
听到这个声音,罪人泽眼睛一亮,他舔了一圈干燥的猩红嘴唇,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
“太好了!美妙!完美!祭品祭品祭品不止一个啊啊啊啊啊!”
一条带着锯齿的触手从他宽大的黑袍里爬出来缠绕在他手臂上,他抬起脚,一步一步往居室走去,脚步声如来自地狱深处的低语。
半夜时分,夜狄突然睁开眼睛,他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有一股难忘的味道把他唤醒了。
那是一股阔别已久的铁锈味,是鲜血的味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着,虽然很淡,而且仅仅只有一缕,但是对鲜血极度敏感的夜狄还是立即察觉到了。
血。夜狄皱起眉头,血腥味从来都不代表什么美好的事物。
是谁受伤了吗,是谁死去了吗,也许是他太敏感了,只是哪里受伤的野猫野狗途径他的居所残留下伤口的血腥味罢了。
夜狄坐在床上看向窗外明亮的白月,在他的注视之下,漆黑的云层渐渐将月亮掩藏。
白月仿佛坠落黑暗深渊,是不详的征兆。
夜狄若有所思地想起监狱里因为欺诈而入狱的劳伦娜阿姨教导自己的占卜术,她告诉自己,命运有迹可循,命运女神编织的丝线便是预测命运的宝具,而这宝具是现世所有占卜师都可以使用的,注意观察自己身边的事物,联系命理,抓住命运的丝线,就可以使用预知未来的能力。
当然占卜师的预知只是将命运女神所编织丝线的内容告诉世人,而那些丝线则是命运女神预测的结果,不能保证完全正确,毕竟未来是不可定论的。
但是呢,神灵所预测的未来,还是多相信一些吧,占卜师的预知结果,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
神谕。
夜狄久久注视遮掩月亮的黑云,为了应征心中的不安,让自己睡个安稳觉,他换下睡衣穿了一身便服,从发黄的枕头下抽出一把老旧的短剑和几颗黑色的珠子,再从床边的篮子里拿出一颗金色苹果咬在嘴里,开始调查血腥味的来源。
在他屋内的血腥味十分平淡,于是夜狄推门出去,此时已是三更半夜,贫民区的居民基本都睡下了,屋外没有照明用的道具,入目是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
只有那些富裕的地区,才会布置荧光草和流火花这些稀有植物作为灯饰在黑夜里为行人引路,贫民区自然没有这种待遇,所以当地的居民入夜之后在外头的街道基本都是睁眼瞎,夜晚对于他们的意味着好好待在家里吃完晚饭就睡觉的讯号。
不消除心中的不安,夜狄觉得自己可能会失眠,第二天去酒吧工作一定会大受影响,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也打算硬着头皮上了。
其实视野限制对夜狄没有影响,在监狱里以高智商犯罪入狱的葛伦叔叔教给他的强力记忆法,他在入住贫民区的时候就用来记住街道、房屋的分布,即使是闭着眼睛,只要布置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夜狄自认可以忽略黑夜带给自己的影响。
更何况,假如鼻子可以充当眼睛的话,有一股血腥味十分显眼,他不可能会失去方向。
夜狄追随着血腥味而去,随着不断接近,他迈开的脚步越来越大,最后直接跑开,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冲到目的地,
他站在夏尔家的门口,地面散落着木门的残骸,屋内没有灯光,阴暗得让人恐惧。
这里就是,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这里就是,血腥味的源头,在这里,夜狄闻到空气不仅有铁锈味还有烧糊药草的味道。
他动了动鼻子,闭上眼睛判断药草的成分,嘴唇翕动,一个又一个地,有节奏地,低声地说出自己今天陪夏尔所买的药材的名字。
当他的嘴唇不再动弹,他闭上眼睛倾听,希望能捕捉到屋内的呼吸声。
他咬住了下唇,这是他紧张和愤怒的表现。
滴答,滴答,静寂的黑暗中,传出水珠击打地面的清脆响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夜狄睁开了眼睛,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只能听到来自他喉咙里不成声的嘶哑音节。
其实他想了解屋内的情况,有一个十分简单的方法。
眼前的黑暗,只要点亮一根火柴就可以驱散许多,看清隐藏在里面的真实,夜狄来过夏尔的家,他知道厨房的位置,也知道火柴放置在厨房的哪个地方。
夜狄没有勇气。
许久之后,他弯下腰坐到地上,抱紧膝盖闭上眼睛,他就这么待在夏尔家门口,数着滴答声入睡。
无论他再怎么不愿意接受,天亮之后,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所有的罪恶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