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火已转暗的未来，预见深海时代的来临。”
——艾尔德里奇的灵魂
血红色的天空，泛着不断加载数据的金属海洋。屹立于海面，被数据流不断冲刷的高耸要塞群。
数不清的暗影在水下游荡，呈零件或只剩下内部构造的类深海生物不时露出海面，尝试凝结打印素体。细碎的数据流构建到一定高度就整个崩解，缺少主体支撑的原材料无法构成可供自主行动的大型军械。
这些构件的尝试不过是在残余意识下的本能反应，精神与物质的些微转换在这世界中并非不可能，但同样的代价，极不稳定。
几位深海领主外形的躯壳产物注意到了生者的归还，在昏暗红光下露出各自熟悉的轮廓，从现任总旗舰劳模，到翔鹤、提尔皮茨，较为先进的深海领袖的赝造版本都有。她们自然不能继承原本的代号，亦如造物主所令，归于女武神之名。
在这混沌的世界中，一支导弹驱逐舰组建的舰队在海域中缓慢集结。在她们的外围，一具具躯体与绑定的舰装以极快的速度聚和，速度极快的组装不可避免地让素体的生产出现部分错误。
单从脸上来看，她继承了深海舰基本模板人形的优异面容，放在人类世界也是个美人。只是自脖子以下，变完全无法找出所谓“美”的特质。
人形畸形地贴合在蛇形舰装之上，佝偻的脊背瘦骨嶙峋，骨节凸起，无法贴合的舰装配套服饰随重力滑落在皮肤之上。校正颈部的蛇躯聚焦被层层金属包裹保护的独眼，随着数据加载完成，机械眼中的橙色光芒越来越盛。
主炮组与副炮组全部上线，这批没有自主意识，只能服从命令的空无躯壳等候着制造者的最终指令。也像群狼在在包围猎物之后，等待头狼最后撕扯的命令。
百余条速成深海Mu级战列舰舰装独眼在雾气中有如炽灯，被团团包围的导弹驱逐舰们即便知道她们是刚刚生产的友军，也在这了无生机的注视下生出畏惧。
与那些身体匀称，舰装正常的领主赝品相比，这些制造工序有误的量产物品以其数量与融合的状态，与正常深海舰类似的身体构造与外表，就算战力更糟，但具有更强的震撼力与威慑效果。
而且，因没有主观意识，她们对命令的贯彻，会更加彻底，执行地也更加疯狂。
在场舰装最大、吨位最高的芙蕾雅看着自己妹妹临时生产的残次品，心里也有些发怵。身侧的两座硕大的炮塔挡住了她们的咄咄视线，510毫米口径的重型炮管直指天空，转过身去的芙蕾雅对着洛基点点头。
“时间到了，准备标定坐标，我们离开瓦尔哈拉。”
要想进行如此大规模舰队的空间跳跃，单单依靠洛基对空间的掌握有些困难，必须依靠范围更广的技能。作为接引英灵抵达瓦尔哈拉的女武神，芙蕾雅的特质补全大舰队级别的群体移动的不足。
虽然她必须消耗更多的时间，来完成两个世界的点对点锚定。
在如此堕落混乱的世界，这支舰队已经持续航行了一天之久。太平洋地区所有生产的导弹驱逐舰集中于此，在朱姆沃尔特的引导下与瓦尔哈拉的主人汇合。
“坐标是对的，姐姐，让我们回去吧。”对空间掌握能力格外优异的洛基已经探查到衔接世界的通道，就在脚下这片赤红海洋。
“我明白了。”
黑发的深海舰弯下腰，伸手触及有呈胶质的海面。扩散的涟漪转瞬即逝，归于平静的信息与物质临近态的水面确认来自管理员的权限命令。
海水开始沸腾，原本足以承载战舰的液体提供的浮力一丝丝流失，传统的物理法则在世界交汇的过程中变得混乱，所有战舰全部沉入红海，红日投射的光芒穿透海面数米后归于黑暗，持续的下沉在持续性减速后归于微妙的平衡点。
然后，天地倒转。
苦腥的海水冲散浑浊的胶质，陡然恢复的浮力托举着船只高速上升，冲破海面的深海舰自海面一个个浮起，身上的积水顺着舰装缓缓排下。
导弹驱逐舰的发射器舱盖接二连三开启，垂直发射舱已经填装首轮弹道导弹，密集阵近防系统同步上限。这些纤细的战舰没有战列舰的狰狞，却战力不可小觑。而且，她们的生产量，远没有战列舰的庞大规模，极为宝贵。
“还没有到黎明，用六分仪，看看我们在哪！”
对着刚刚冒出头来的一条导驱，朱姆沃尔特下令。得到命令的导驱从设备箱中翻出精密设备，以物理学来定位己方海域坐标。
在开火前，她们要尽可能减少远距离通讯使用，包括卫星定位。
“洛基，汇报情况！”
“导弹驱逐舰全部确认存活，132条战列舰有两条没能浮出海面，但能确认信号。”
拧动厚重女仆装的残余海水的洛基向芙蕾雅回复。在她身后，背驮攻城臼炮的机械造物浮出水面，炮口盖严丝合缝，整个炮管没有一丝海水灌入。
“十二条补给舰按照计划已经预埋设于登陆地，截止目前计划顺利进行。”
“现在战列舰都浮上来了。”
将手伸入海水，芙蕾雅将滞留的深海战舰一把拽出水面，将舰装内进水甩出部分后丢出手，让她们能维持漂浮状态。
“星图校准完成，确认抵达目标地点。”
“很好，朱姆沃尔特带着导弹驱逐舰跟七成战列舰，在预定海域内拦截人类方舰队，并拦截弹道导弹。
洛基，你跟我登陆，带着剩下的战列舰，轰炸城市。我会确保突破拦截的人类跟他们可笑的玩具不会阻拦你的发射进程，直到把所有目标化为焦土。”
“给压码头大人发报，报文[天]，天字作战，开始！”
“收到命令，正在前进。”
“深海时代，究竟是人类的，还是我们呢？”目送全体导弹驱逐舰在战列舰的护航下远去，背靠重炮的洛基低语。
海水黝黑深邃，倒映一轮明月，斑驳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