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要弄钱的话,在这个阴暗的地方,方法有的是……但是无论哪一种都是需要代价的。
命运可能会给你很多馈赠,但每一项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它的价钱。
比方说……去贩卖那种使用以后会非常愉悦的粉末……这大概是最挣的了,但是我却没有考虑过它。
因为瑞娅姐姐说过,做这种事情的人,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
我不可能去做这种事的。
一个小孩子能做的事情……
我也去过那种饥渴的男人会进去的白色房子,可是对方说,我还太太小了,不准我去,还把我直接轰了出去。
走的时候,我还听见了柜台上的姐姐小声嘀咕说:“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王八蛋了,怎么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要来……”
辗转反侧,我最终找到了一家制药机构。
当然,我不是负责研究药品的,而是负责充当小白鼠的角色,他们在研究一些治疗精神疾病的药品,希望寻找一些受试者,试验一下药品的副作用。
所以,报酬特别高。
至于他们所谓的副作用是什么,据他们所说是对精神方面会有一些影响……会让人的精神变得不稳定什么的……
那已经无所谓了,至少对当时的我来说,并没有资格去在乎这些东西了,只要能搞到钱的话……
除此之外,我还兼着做一些其他的打工,因为只要每天过去一下,让他们采集一下身体状况数据就好了,如果同时去干像是做一些纸花之类的小工,只要积少成多的话,也就是一笔不小的钱。
去做工的那里,大多是一些中年妇女在那里工作,大多是家庭困难补贴家用的,我是唯一一个小孩子。
那里的老板也有问过我,“你年纪这么小,为什么会来做这个呢?”
“我要救对我很重要的人……必须要挣到足够的钱才可以……”
我一边说着,手里的活也没有停下来。
老板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上磕了一磕,伸手沉沉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等到一个月之后我领取工资的时候,手里捏着袋子的厚度,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的工资,不应该有这么多才对……
就算刨去原材料的价格,只算我做的那些工,都不能挣得这么多钱……是他们装错了吧?
虽说我很缺钱,但是……钱应该由我自己,用自己的手创造出来……
“我的工资是不是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的。”
老板就好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样,低头写着他的账本,抬起头来略看了一眼我。
“……我以前也有个女儿,如果她没死的话,大概也就像你这么大吧。”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拿起一个相框看了起来,是那样深情地凝视着,好像是在看一个珍贵的宝物一般。我微微侧过身子,看到了里面的相片,那是一个小女孩。
“您的女儿……死了吗……”
“她是生病死的,是很重很重的病,是很难治好的病,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只能努力去赚。”
“……”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已经大概知道了结局,如果他真的赚到了的话,他的女儿应该不会死吧……
“我没赚够,我没有赚够啊……”
他叹了一口气,可是语气并不是非常的伤感,里面只剩下无尽的感慨。
那时我并不知道,如果现在回想起来,那恐怕是眼泪流尽,悲伤至极之后的无力。
“……请您节哀……”
“你和我很像……我希望你能和我不一样,能够赚够,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不知怎么的,一阵惶恐忽然袭击了我的心,我抬头看着他,他正用炯炯的目光盯着我看,好像要在我身上取出什么,又注入什么进去一样。
可惜了他一番的苦心,或许那是他曾经赚来的用来救女儿的钱吧……现在它们被赋予了新的希望,要去拯救一个新的人。
但是,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我总是还是不能给攒够,终于我实在不能够找到其他办法了,于是选择了最后的手段。
最初之所以不选择这样做,是因为这样的话,再要想去挣钱,就没有办法了。
我卖掉了自己的两只腿,卖掉了一只手,一只眼睛,半个肝,还有一个肾,还有我自己的头发,几乎把能卖的东西全都卖掉了。
但是就算这样,我离那个目标还是有一段难以企及的距离,终于在绝望中,那个日期扼住了我的咽喉,向我发出了得胜的奸笑。
我输了……
我败给他们了,败给命运,败给那些旧贵族们了……
瑞娅姐姐在被火焰吞噬之前,看到了已经几乎变成一个残废人的我,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呢……
她会不会讨厌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呢……
化为一抹灰烬之前,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普露托……活下去……”
我本来已经对这个世界感到了绝望,但是既然她这么说……
我就不得不继续活下去……继续呆在这里……
或许是测试的那药物的影响,真的让我的大脑变得不正常,我产生了一种偏执,对钱的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诧异。
我要这些钱,究竟会有什么用呢……究竟还有什么用呢?
那三个月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让我快速的成长了起来,虽然是一个废人了,但我还是一步一步,用自己的一只手慢慢地在地上爬着,从小货物开始,一步一步变成了大商人。
我拥有了数不清的财富,曾经的看似瞧不起你的45金币,现在对我来说,也不过是随手就可以挥出的价钱。
我取回了我的腿,取回了我的手,取回了我的肝,取回了我的眼睛,还有我的肾。
但是就是那个人……无论怎么样,我也再也取不回来了,冥王是个贪心的人,比我『贪婪』还要贪心,娶回那个人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无论挣多少财富也付不起的。
再后来,魔族的公主毒杀了前代魔王,登基成了魔王,各地有的发动了叛乱,也有的宣布归顺。
我抓住了这一机会,利用手底下的私人武装,趁机夺取了旧贵族手中的权力和地位,归顺了魔王大人,开始讨伐叛军。
同时,我毫不犹豫的开始清算那个城市的旧贵族,并且要求让我亲自行刑。
即使用脚狠狠的踢开了那个贵族的头,我的心里也感觉不到那种本应该有的舒畅。我的心只被强烈的复仇感牢牢的给抓住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永远夺走了一般,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剑扔在地上走了。
于是我成为了唯一一个不是凭借武力,而是凭借强大的财力,成为魔王军干部的人。
这就是……我……『贪婪』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