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回想着昨天的事,萨菲丝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今天她醒的比平常要格外的早,或许是因为没有睡好的缘故吧。
暂时放空了脑袋,萨菲丝什么也没做,只是凝视着天花板,同时感受着躺在怀里的小家伙的感觉。
“……”
外面的天还是一片漆黑,经验告诉她,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会天亮。
现在所处的环境,不知为何让萨菲丝感觉格外的平静,明明危机已经像猛兽一般正在向自己扑来了。
不管做什么,太阳在新的一天总会照常升起……
——本该是这样子才对……
但是,这次竟然不一样……
如果失败了的话,太阳也将不再升起……
失败了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原本以为……奈亚拉托提普才是最大的威胁……但我错了……】
最大的危险不是奈亚拉托提普本身,而是她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
【难道说……当创世的神明只剩下她一个了之后……只存在力量还留在世上的她感觉到这样的形态……作为世界的支柱有些不稳,才要夺取我的身体,稳固起来吗……】
萨菲丝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夺取身体的原因……那大概只是出于她自己个人的愿望吧。
【那些事情都无所谓,真正重要的是……】
萨菲丝以不会弄醒她的力气,稍微抱紧了怀里的托蕾妮娅。
但是,她还是醒了。
萨菲丝抱住她的手臂活动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她在害怕着,她不想错过萨菲丝。
她有一种预感,萨菲丝会不等她起床,自己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她不想等到自己起床以后房间之中空无一人。
但是,她也不想让萨菲丝发现自己已经醒了,继续闭着眼睛,呼吸也如同睡眠时一样均匀。
“……”
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一段时间。
……
……
……
然后,时间来到了现在。
“……小萨菲丝。”
萨菲丝和莎布站在了海的面前,都凝视着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的海面。
没有海风,空气也干燥得让人仿佛要窒息,这些事情都在印证着那个看似玩笑话的预言已然成为现实。
“……”
“用简单的方式来说明的话……假如这个世界是一遵循着一个坐标系运作的,那个坐标系的『原点』就在这片海的海面之下,要尝试成为世界的根基,你就要用右手去触碰『原点』。”
“我该怎么分辨它……?”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在那两位神创世之初,除了他们的灵,什么物质都没有,『光子』就是最先被创造出来的物质。当你足够靠近时,你就会看见『原点』在深邃幽暗的海中闪闪发亮。”
萨菲丝抿了抿嘴唇。
“你从始到终都拥有着『知识』的权能,这些事情……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
“包括我彻底抹除掉那两个旧神会导致世界的毁灭也是吗?”
“除了彻底抹除掉之外,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莎布自己也是神明,她最清楚,如果没有把那两个家伙消灭干净会发生什么事。
不得不用这种方法。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小萨菲丝……你自己不是说过吗?”
『如果告诉你们,你们就容易感到安心和懈怠。』
这是在被质问为什么不提前告知讨伐奈亚拉托提普的方案时,萨菲丝的回应。
如果莎布提前告知萨菲丝完全抹除掉创世的神明会有什么后果,那她势必就会产生犹豫,很有可能最后会放弃抹除掉他们。
那会招致比『被抛到世界之外,在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走向终结』更恐怖的后果。
“……说的也是……”
“还有一件事。”
莎布把目光从平静的海面上移开,转过头来凝视着萨菲丝。
“让我先去尝试一次。”
“……?!”
萨菲丝伸手抓住了莎布的胳膊。
“没关系,一定会解决的,不是吗?”
那或许是经过了复杂的考虑才做出的决定——又或者是,只是单纯地希望女儿和孙女能幸福……
各个魔王军干部都站在了不远处,虽然在这件事情当中,她们没办法提供什么帮助,但是至少希望能好好看着。
萨菲丝都在努力了,她们也不能在屋里干坐着。
不仅是她们在看着,还有偷偷藏起来看着的托蕾妮娅和魔王大人。
【托蕾妮娅。】
【奶……奶奶……】
【就算我失败了,你也千万不要出来……知道吗?】
【因为萨菲丝会发现我吗……】
【不,萨菲丝早就发现你了。】
如同托蕾妮娅料想的一样,萨菲丝真的丢下了假装还在睡觉的托蕾妮娅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使用神力转移到了勒维娅的领地。
如果托蕾妮娅要来的话,势必也必须使用神力进行空间转移。
虽说萨菲丝并不在意,允许托蕾妮娅随意调用,但自己的神力被调走了一点点,萨菲丝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呢……
【重要的是,不要让她看到你的脸……如果看到了的话,她就走不动路了,她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
【……好……我知道了……】
【你能明白。】
【我能明白……萨菲丝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软弱的多……她很少会表现出来……】
【乖孩子…………我要走了。】
莎布向前迈出了一步,蹄子和岩石质的海滩碰撞,在格外清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明显。
但是,她突然停了下来。
“以我的估计,最多5分钟就能够抵达原点,如果成功了的话……大海应该会被强烈的势力排斥快,在短暂的时间内从中间被分开来吧……”
“那是……”
“最多一刻钟,在那之后我如果没有出现的话,就代表我已经失败了。”
“……”
萨菲丝低头看向地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应道:
“我知道了……”
莎布却总感觉还有什么没叮嘱完,将视线移到身后的一排魔王军干部。
“如果我和小萨菲丝都失败了的话……你们就带着我孙女,跑到世界尽头,距离这里最遥远的终南之地吧。在那里,撕裂世界的程度大概会最弱,死去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苦。”
“……”
“不,我要留在这里。”
梅比乌丝平静地说道。
“我也知道……我在魔王军干部之中可能是脑袋最不好使的那一个,但我也知道,『逃跑』意味着什么,我宁愿待在这里死去,也不愿做夹着尾巴逃走的败家犬。”
贝尔芬格也加入了梅比乌丝一方。
“好不容易……我所期盼的东西来了,我也要待在这里,像一个真正的不死鸟族的末裔一样,平静而体面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
莎布没有对他们的回答表示可否,头也不回地向大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