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魔王大人她们没有注意到,只有敏锐的萨菲丝和托蕾妮娅,以及莎布注意到了。
作为新娘的维娜……她的表情并不对劲。
此时,她正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眼神那么呆滞,好像她的灵魂已经越过了墙壁,飞到了某些其他的地方去了一样。
萨菲丝从那双眼睛里面,看不到激动,也看不到喜悦,她看到的,是不知所措,还有一丝丝的惶恐不安。
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前扯住了她的心灵,使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维娜,我们来了。”
“……啊……萨菲丝大人……你们都来了呀。”
【维娜】……
这一声呼唤,对她的真名的呼唤,让她回过了神来,转头带上了笑容面对着她们。
萨菲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眯起了眼睛,她以为这么多年了,她对自己的这个手下已经足够了解,但是现在面对着她,还是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就好像是戴着一副面具一样,刻意地将自己的情绪藏了起来。
这可不像是一个新娘子。
莎布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了萨菲丝和托蕾妮娅一眼,同时也得到了她们的眼神回应。
她知道这里的这三个人都看出来了,她也知道凭借她们的性格,不可能会置之不顾的。
不过,莎布并不是像是萨菲丝那种人,她也完全不擅长这类事情。
她能做到的,只有配合她们而已。
“——好啦,新娘子还要继续化妆呢,我们看了一下就好了,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会打扰她的。”
除掉了托蕾妮娅的三个小家伙马上做出了各自的回应:
“诶——本王还没有询问她做新娘的感想呢。”
“嘤?”
“还感想……你当是得了什么奖呢?”
“你说什么?!橡树精,我——”
眼见着这两个又要吵起来了,在这里吵起来那像话吗?莎布马上制止了她们,并且打算用别的东西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
“这样吧,你们不是想吃东西吗?我先带你们到后厨看能不能先弄点东西吃吃吧?”
一听有东西吃,魔王大人她们马上就来了精神,一边嚷嚷着『说话可要算话嗷!』一边裹挟着她跑了出去。
这时,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萨菲丝和托蕾妮娅,以及新娘子维娜了。
“——总算把她们支开来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几个,维娜,我想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吧?”
“我…………我没有啊?我,我有什么要和萨菲丝大人说的呢?”
“你藏不住心里话,而你也没有别人可以说了。你以为能瞒的过吗?”
维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转过头来看萨菲丝,或许就是像萨菲丝所说的,她知道自己不擅长隐藏秘密,所以特地侧着脸来隐藏自己的表情。
如果让萨菲丝看到自己布满阴云的正脸的话,一定会马上被看出来的吧。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萨菲丝,低估了做了数百年手下之后,萨菲丝对她的了解程度。
“……哈哈……萨菲丝大人,真是瞒不过您……”
“再怎么说,我也是对你熟悉到要被邀请来担任『父亲』角色的人啊。”
“你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子……总是给予我包裹着严厉外衣的温柔……像极了一个父亲,我怎么能做到真的瞒住您呢……”
“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你。”
“您知道我一定会说,才这么说的吧……”
“不,我是在给你一个最后反悔的机会,我能感觉到,那可能不是什么积极的消息,而你之所以会犹豫要不要说,也全来自于此。”
“……您愿意听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带着托蕾妮娅呆在这里?”
“……萨菲丝大人。”
“嗯。”
“其实是因为……我马上要错过能生育的年龄了……”
像魔族这样的长寿种族,虽然在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里都会一直保持着青春的样貌,但是却并非随时随地都是全盛的青春的状态。
像是非常重要的,为了繁衍下一代的生育功能,如果一直不使用,它就会逐渐衰退,到最后就再也无法产生后代了。
“……所以你才结婚了?”
或许有人能接受领养一个孩子,但有人就是希望能够生一个自己的,这完全是个人的选择,对此,萨菲丝并不会说什么。
“嗯……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想做妈妈,所以我才去相亲,找了一个合适的人嫁给了他。”
“所以你才会感觉害怕。”
“……附近的街坊邻里对他的评价都很好,我也感觉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不了解他的性格,我不知道他是否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对未来不确定,因为你不了解对方,因此也不知道和他结婚是否会幸福,是这样吗?——抱歉,我说的有些直接。”
“没事……请不要在意,萨菲丝大人,您说的完全正确……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非常地害怕……非常地害怕……”
即使对方是『邻里评价很好』的人……但那也不过是展现在外面的,他是否有一些自己无法接受的习惯,两个人的生活是否合拍,观念是否相同。
所有的所有,都是不确定的。
即使是一些小的地方,在漫长的婚姻期间,也会被慢慢积累,放大,最后化作无穷的压力和不满。
它们最后都会化作箭矢,射到那名为『不幸福』的靶子之上。
这时,站在了一边的托蕾妮娅慢慢走到了维娜的身边,伸出了她的小手,将新娘那被白纱手套包裹着的手抓了起来。
“维娜姐姐……没关系的……”
“小托蕾妮娅……”
“我……不太会安慰别人,我想,和维娜姐姐说一件以前发生的事情,好不好?”
“嗯……”
“有一次,露丝特姐姐请我们吃饭,去之前,我感觉有点害怕,因为……我不知道她都会准备什么菜……也不知道宴席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这和挑食不挑食并没有关系,而是自己能否接受对方的饮食习惯,以及用于料理的食材。
“啊……”
“但是……!当我去到那里之后,就发现……所有的菜几乎都是我最喜欢吃的……我相信维娜姐姐也一定会有这样的好运气的!”
托蕾妮娅很清楚,这个选择是维娜自己做出的,就算要结婚,也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无法劝说维娜放弃这个选择,因为是她自己选择了要完成自己的梦想。
但至少,可以为她送上,自己的祝福。
维娜呆滞地看着托蕾妮娅,随后,脸上的阴影终于逐渐散去,那张脸上终于挂上了安心的笑容。
她伸出了手来,轻轻抚摸着面前这个孩子的脑袋。
“谢谢,小托蕾妮娅……我现在……好像感觉没有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