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呢,虽然对于这些树木所诞生的后代,暂时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杀死『精灵树』……可是要承受和杀人一样的后果的哦?”
“喔喔,原来是这样…………如果这样子的话,说明精灵们其实还是把这些树当成……诶??是谁?!什,什么时候跑到我背,背后来的!”
魔王大人正沉浸在关于精灵树的讨论中,完全没留意到周围的动静,直到身边突然响起陌生的应答声才惊觉。她猛地一哆嗦,差点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虽然包括佩可在内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妮妮姆的悄然靠近,但她们同样感到意外——只是因为没有魔王大人那么夸张罢了。
“……啊,妮妮姆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哈哈,不用紧张啦,因为她们都是很重要的客人,所以我才来亲自看看嘛?看来你们参观得很开心,真是太好了。刚刚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呢。”
“哇哇……那,那你也先打个招呼嘛!吓我一跳……呼……”
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妮妮姆突然前来,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轻轻笑了笑之后,她便转向了佩可。
“好啦,佩可,辛苦你了……不过果然,聚落没有护卫还是不太行呢,你可以回到自己原先的岗位上去了,接下来就由我来带她们转一转吧。”
“咦……?啊……——好,好的!妮妮姆大人……那我……”
虽然还是有点担心是不是妮妮姆大人对自己做向导的能力有所怀疑,但她这么说,又是在肯定自己做守卫的能力,因此佩可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了树丛深处,猛地定住了。
“咦咦——!舅,舅舅!!”
舅舅!
在这所墓园之中诸多精灵树之中,有一株此刻显得异常突兀。
它所有的叶子都变成了枯槁的黄色,了无生气。刚才因为角度和周围树木的遮挡,它并未被众人察觉。此刻因为佩可离去的时候正好转了个身,被一眼认了出来。
佩可顾不上礼节,一个箭步冲到那棵枯黄的树下,双手紧紧抓住粗糙的树干,仰头急切地辨认着那些枯叶。
不是幻觉!舅舅的叶子真的全都黄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舅舅……你怎么了呀!!我只是这一个月没怎么来看您……怎么,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大家迅速围拢过来,在枯树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
妮妮姆蹲下身,伸出手指,带着专业而冷静的姿态轻轻抚摸树干,又用指节在几个不同的位置敲了敲。
清脆的回响中还带着一丝异样的空洞。
她示意佩可将耳朵贴近树干,再次敲击。佩可也清晰地听到了树干内部传来的异常清晰的空响。
接着,妮妮姆的手指准确地指向了树干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孔。
“……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佩可,原因就在这里,因为这棵树,它的内部已经彻底腐朽了……很遗憾,发展到这个程度的话,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怎么会这样……!!”
妮妮姆的宣判如同重锤击打在佩可心上。她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扑上去紧紧抱住冰冷的树干,失声痛哭起来。
“舅舅呀……!呜呜……我的舅舅呀!!我答应妈妈要照顾好您的……您怎么丢下我去了呀——!”
她的这哭声,在此时的托蕾妮娅听起来,显得格外的刺耳,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有能力拯救这棵树。
问题的根源,说到底,不过是这棵树所蕴含的『生命力太微弱了』……微弱到它自身的恢复机制已经『无能为力』……
就如同救治一个垂危的病人,再高明的医术,其实核心的思想,都是调动或是增强病人自己的自愈能力,使其自己治好自己的病。
可若生命之火本身已如风中残烛般微弱,那么任何外来的救治力量都只是徒劳,因为病人的身体根本就连服下药物的药性都承受不了了,又何谈治疗呢?
然而……如果……能够为它注入新的……纯粹的生命能量呢?
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运用小伊的力量……哪怕只是借来一点点……就足以唤醒这棵树沉寂的生命力……』
这个念头在托蕾妮娅脑海中清晰浮现。
只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顾虑。
【……奶奶,我应该帮她们吗?】
【你在顾虑着什么呢?】
【……唔,如果用小伊的力量的话……那,她们就有可能会觉得不对劲,会怀疑我们……这样的话,会害的奶奶和魔王大人暴露的……】
【呵呵……还真是细心呢——不过,如果是这样的担心的话……放心吧,不用顾虑这个,只要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就足够了。】
托蕾妮娅抬起头,目光迎上莎布那温和包容的笑容。
嗯,是时候了。该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佩可姐姐……”托蕾妮娅向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佩可的哭声,“……我来试试看……帮你救一下你的舅舅吧?”
佩可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巨木之间透进来的阳光有些耀眼,正好打在了托蕾妮娅的身上,她就这样逆光站着,几乎让佩可有些看不清楚。
“咦……?托蕾妮娅小姐……你,你会治愈魔法吗?!”
“不……我不会使用治愈魔法啦,不过,我想我应该有办法把它治好的……无论如何,能让我试试看吗……?”
虽然不知道托蕾妮娅究竟要做什么,但佩可此刻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希望,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才真的是连最后那一丝希望都是去了。
更何况,明明托蕾妮娅自己的语气都有点不确定,但佩可就是感觉到了一种笃定的感觉。
她立刻松开树干,踉跄着退开,把树前的位置完全让给了托蕾妮娅。
“唔……”托蕾妮娅深吸一口气,将小小的手掌轻轻贴在粗糙的树皮上。一丝柔和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绿色光芒从她掌心悄然溢出。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只从小伊那里汲取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
奇迹发生了。
原本枯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死气,重新焕发出饱满的翠绿光泽。
但还不止于此,那些光秃秃的枝桠上,眨眼间便冒出了无数嫩绿的新芽。这棵树不但一瞬之间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还一跃变成了园中最茂盛的一株。
然而,在托蕾妮娅掌心绿芒亮起的刹那,最震惊的并非佩可……
而是站在一旁的妮妮姆。
“这……这份力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