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橘红色的太阳高挂在天空中,如同一个炽热的烤炉。
路人的行人匆匆忙忙,似乎是想尽快逃离这里,不做一个被碳烤的五花肉。
唯有一个女人拎着袋子走向菜市场,她直奔肉铺挑了最后一块猪五花,大概二、三斤的模样,看起来还算新鲜。
“老板,这猪五花多少钱一斤。”
“18块3毛,这天气炎热,我就收你18块一斤,也算是清清货了。”
珩诗年有些不满,但还是将肉装了起来,汗水顺着脸蛋留下,她却没有半分不耐烦。
店家将猪肉装好,然后递给女人,嘴里还不停的说着:“3斤1两,一共55块8毛,就收你55块了。”
“老板,50块我拿走。”
老板一听这话,顿时就恼了,但还是顾及着自己在做生意,只能苦哈哈的说:“妹子啊,我可真的没有赚头了,你要是非要50块我也卖不了,不然54块,真不能少了。”
“行吧。”
珩诗年听完这话,将钱付了,拎着猪肉去了旁边的菜摊,卖了白菜和豆腐,走的时候还问菜铺要了一把小葱。
走出菜市场,猛然站在太阳下面晒的她头晕眼花,一时间嘴里有些发干,微痒的喉咙提醒着她应该去吃一块奶香浓郁的雪糕。
可惜她来的这里是老菜市场,哪里有什么小卖铺,就算有小卖部也只有口味单一的老冰棍,还是赶快回家吧。
“卖西瓜,不甜不要钱,是真甜哟~”
珩诗年看着拐角处的西瓜摊,嘴里的唾液疯狂分泌,似乎已经尝到了香甜多汁的西瓜。
“老板,这瓜怎么卖的。”
“6毛一斤。”
“今年西瓜不便宜啊,老板你哪里的?”
珩诗年接过老板递来的西瓜,轻轻咬下,爆开的汁水溢满口腔,甘甜的果汁带来一丝夏日的慰藉,似乎放大了路边的微风,带来丝丝凉意。
老板听到这话微微一笑,笑的憨厚淳朴。
“h南的,今年有洪水,瓜受影响涨价了。但保准我的瓜又香又甜,咋样,恁看看,个个皮薄肉多还甜,大妹子你看20斤中不中?”
珩诗年听见后,将嘴里的“4毛行不行咽下”,看了看称后又买了一百斤。
“哎呦,恁买那么多肯定拿不动,有车吗?我给你送过去?”
“没事,我多拿几趟就行了,老板你别走了就好。”
老板擦了擦汗,笑的憨厚,见珩诗年的小体格还是有些不放心:“没事,要不然还是给恁送过去吧,也省的你麻烦了。”
“哎,没事,要是你离开,瓜被偷了怎么办,还是我多过来拿几次吧,谢谢老板了。”
老板想了想,虽然是有点担心她搬不动,可是他还是更担心这些瓜,挠了挠头说道:“也行,恁路上小心,我这瓜皮薄,容易碰破开。”
“碰开了我直接吃掉了,你们老家也不好过,这么热的天发洪水,难熬哟。”
他闻言有些忧愁,但还是回应着珩诗年:“老家是不好过,可是a徽更难过啊,那里是蓄洪区,不一定比俺们这好过,要不是有a徽在那里挡着,我们整个省都悬咯。”
珩诗年没有再说什么,先拎着三十斤瓜离开了,她的鼻子有些酸涩,难得有人牵挂自己的家乡。
忙碌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将西瓜全部搬回了家中,将五花肉从冰箱里拿出来,她准备做一个锅包肉,再来一个小葱煎豆腐。
谁知道脚下一滑摔倒在桌子的棱角上,顿时昏了过去。
“……珩……诗年……”
迷迷糊糊她感觉有人再喊她,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却徒劳无功,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陌生的男人有些忧愁,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桀骜不驯的女孩,不禁有些怒意,冲女孩吼道:“你一个女儿家家成何体统!真让为父失望!”
画面一转,跟着陌生男人的视线,来到女孩满脸娇羞的端坐在婚床上,火红的的颜色衬得女孩美艳动人,但喝醉的男人却径直躺在床上,不停的嘟囔:“为何我的妻子是这个蛮人,刁蛮任性……芍药!来!陪本大爷喝!隔~”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的脸上,往日的明媚自信、肆意张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不仁、面色惨白。
面前的男人揽着一群女人,珩诗年看不清他的面貌,只看见了袖口的兰花,很精致小巧。
而不远处的山洪声如雷鸣般,珩诗年仿佛看见了怒号的泥沙将自己吞没……
“呼……哈,原来只是梦啊。”
珩诗年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处在柔软的被子中,心中微微放松。
原来只是一场……等等,如果这是梦,为什么这里的装饰不是自己的家中,梳妆台,各种瓷器花瓶,刺眼的金光快闪瞎珩诗年的眼睛。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娇小微微有些肉嘟嘟的手,根本不是珩诗年原本的手,她记得自己左手大拇指上有俩块疤,那是自己玩锋利的铁片划破了,为此还被妈妈狠狠揍了一顿。
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胳膊上的疼痛让她产生了眼泪,仿佛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没有了疤痕,为什么会有疼痛的感觉,珩诗年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有办法产生既来之则安之的的感觉,她现在只有来到陌生世界的恐慌。
“吱——”
珩诗年强装镇定的抬起头,面前是那个和记忆中的男人高度吻合的身影。
“诗年,你醒了?为父送你去习武还不行嘛?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儒雅的男人有些无奈,眼里满是担忧,虽然看的出来已经三十出头,可奈何皮囊优秀,加上独特的气质令人过目不忘。
“父……亲?”
珩诗年有些犹豫,但爱女心切的珩阁跃没有察觉到,看见女儿回应自己,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让旁边的丫鬟下去备膳。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女儿家家非要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为你寻了个女武师,你可要好好学,莫要再绝食了。”
“知道了,多谢父亲了。”
珩阁跃摆了摆手,看了珩诗年有些红润的气色就离开了。
身旁的丫鬟见珩阁跃走后,连忙将门掩上,然后走到珩诗年床边,跪坐在地上,一脸担忧地看着珩诗年。
“小姐,虽然老爷这次同意了,可下次万万不能再绝食了,你不知道,你这一睡就是一天俩夜啊!” 珩诗年心想,可不是一天俩夜啊,那是长眠不起!可现在她又没有全部记忆,那些零星的片段也不敢随便开口啊!看来只能走失忆梗了。
“那个,我失忆了!”
丫鬟一听,眼睛咻的瞪成了荔枝,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珩诗年,一时情急就要往外跑去。
“站住!”
看着丫鬟委屈的坐回了床脚,珩诗年开启了忽悠模式。
“你和我说说,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我叫什么名字,又是谁?府上有多少主人?”
不问还好,这一问丫鬟瞬间眼眶就湿润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哽咽起来。
“我是春儿,是小姐的春夏秋冬四丫鬟之一,还有夏儿,秋儿和冬儿。您是这鹤国丞相之女,名唤珩诗年,这里当然就是丞相府了。
您已经13岁了,早就错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机,这要是拜入师门人家也是不收的,偏偏不知道您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您的根骨好,现在练习还不晚,哎!
您是嫡女,从夫人离世后,老爷就纳了一房姨娘,有一子一女,姨娘是夫人离世时亲自挑选的,本来是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是她毛遂自荐,这才被选中,现在是府上唯二的女主子。”
珩诗年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一夫多妻制的古代,自己便宜爹爹还有一对儿女,如今还不知道这姨娘是不是善茬。
天,勾心斗角这事落别人身上,珩诗年不介意看个热闹,如今落自己身上,却是苦笑都挤不出来一个。
“春儿,可以帮我准备一些热水吗?”
春儿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着珩诗年有些犹豫,似乎是在纠结什么,表情十分为难。
“春儿,有什么就说。”
“小姐……您失忆的事情要告诉老爷吗?”
珩诗年一愣,怎么忘记了这茬,连忙道:“春儿,此事莫要告诉他人。
我虽然是失忆了,可总是能想起些熟悉的片段,若是说出去了,又恢复记忆,岂不是平白闹出笑话,不若多和我讲讲从前的事,兴许我能想起些来。”
春儿破涕为笑,点头答应,连忙出去为珩诗年准备热水洗漱。
真是孩子心性,就是好哄。
索性起身穿起衣服,却被那层层叠叠的布料和带子给难住了。
想她堂堂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却被一个陌生世界的带子给难住了,珩诗年也不打算为难自己,穿上鞋子走到铜镜前。
有些细长的眉毛不减英气,丹凤眼显得她带着些许的媚,但丝毫不媚俗,挺巧的鼻子和微厚的嘴唇看起来垂涎欲滴。
像现代的珩诗年,却又不像,多了三分美貌,又多了两分英气。
鹤国,她从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