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尔!!!艾莉尔,艾莉尔!!!艾莉尔!!!啊哈哈哈……”
“……”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手握着剑,顶住面前这个家伙疯狗般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每一次的碰撞,都让我手臂短暂的发麻,挥剑的力道让我难以想象。我看了看面前这个人身后那团巨大的阴影,无比的漆黑,仿佛可以听见其中传来的哀嚎之声,凄厉刺耳。
同样的快的剑速?不,她的剑速似乎比我还要快。
“很惊讶?”
她疯狂的笑起来,猩红的眼睛狠狠盯住我。
“这不对吧?艾莉尔……阿尔杰的剑术,可没有这么慢啊!”
嗯?
阿尔杰……么?
我似乎明白一些了。
“你是谁?”
“你还真是健忘啊……”
她卷起身边黑色的雾气,覆盖住剑身,面向我重重斩下,掀起汹涌的气浪。我立即提起剑格挡,兵刃相接处传来的震动几乎将我的双手震碎,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我不得不压低身子缓解这种惊人的力量,脚下的地面也因此开裂,我的双脚深深陷入地面。
不仅仅是剑速快,连力量也强到这种程度,看起来的确很厉害,但是,真的是相当自大呢……
(失望……)
徒有其表,这种燃烧自己生命的剑术,根本不配成为剑术,到底有什么能感到享受的地方?
我一次次接住面前这家伙的进攻,完全被压着打,没有还手的余力,就连防守都略感有些吃力。
等等……这套剑术……
有点熟悉……
不可能吧?
我似乎发现了什么,盯着她的长剑不放。
“阿尔杰老师的……”
“发现了吗?”
她笑着舔了舔嘴唇,看着我,好像我此时这一副错愕的模样让她尤其的开心。
“呐,你知道吗?为了你啊!我特意身临其境的了解你的故事,学习你的剑术,设想你思考与解决问题的方式,模仿你的性格,这都是为了你啊……你在想这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知道,你握剑的习惯,出剑的习惯,常用的剑术……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接着说道。
“哦!对了,起初我想要学习你的剑术时,阿尔杰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呢!明明身为剑圣有些地方却像小孩子一样,真是有趣……”
“……”
我飞快的抽过断剑,躲开她的斩击,看准空隙向前,双手握剑,狠狠向她的胸膛刺去。她没有丝毫的惊慌,飞快的拔出藏在身上的短刀,抵住我迎面而来的断剑,双方僵持不下。
“诶?终于肯双手握剑了吗?”
“你对老师……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抢了他的糖果而已……”
“哼……”
她趴在我的耳侧,轻声说完,忽然疯狂的嬉笑起来,猩红的眼眸中满是愤恨与怒火,而我的眼底里已经完全被冰冷所覆盖了,不知为何,我的情绪在不经意之间被她带动起来,虽然我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但我完全抑制不住。
我的软肋,这个家伙完全清楚。
“你敢动塞西莉亚?!”
“你是在说塞伦拉教派的圣女?嘻,果然呢……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剑圣担当护卫了哦!很脆弱呢!不是吗?”
“……”
我的怒气不断的上涌,剑速也越来越快,现在的我,恨不得把面前的这个家伙碎尸万段。
“终于认真起来了,果然吗?圣女阁下竟然与魔女有勾结呢……是要判处钉刑的吧?嘻……”
“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三段,缭花。
我的全身被剑影覆盖,疯狂的攻击面前这个嬉笑着的家伙,但是能做到的只仅仅是斩断她身上的武器,伤不到她分毫。她比刚刚更加兴奋,饶有兴致的接住我每一剑,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用一副轻松的样子嘲笑着我。
“嗯?这就是你认真起来后的样子吗?这种程度……不行啊……”
她充满戏虐的眼睛忽然冷了下来,剑速忽然加快,趁着我挥剑的空档,瞄准我的心脏刺来,剑士的直觉让我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还是狠狠刺入了我的左肩。
嗯?止不住血?
血液中夹杂着黑色的雾气,沿着手臂流淌,我尽量压住伤口,看着面前的她,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过往戏虐的姿态,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面容冰冷下来,猩红的目光里只剩下残忍和偏执。
“不能碰?”
她浑身颤抖着,面色狰狞。
“那你告诉我……你打断我哥哥……雷契尔的双腿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什么能不能碰啊?贱人?!”
“雷……契尔……”
突然被人说中了痛楚,脑海中不断回溯着的记忆,让我连剑差点都拿不稳。
雷契尔……在我记忆中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名字,也是一生也无法摆脱掉的痛苦的回忆之一。
没想到会在这里听见这个名字啊……
嗯?
哥哥?她称呼雷契尔为哥哥?
你……难道说……
不可能……
等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我记得……好像是护卫队里的一个家伙,叫做……
艾伦?
嗯……
可是雷契尔只有妹妹才对啊!并且早就死于战乱……
那么,你是谁?
“你……艾伦?……”
“想起来了么?”
“不可能……你是暗殿的成员?奥格斯格……明明已经是覆灭了的教派……”
“真不巧呢!不可能这个字眼的确是很绝对的东西呢!可是,世界上却没有那么多的不可能。”
艾伦拭去长剑上的鲜血,继续说道。
“征讨者?你知道吧?”
征讨者?
我的确听说过,传言那是属于教廷的地下试验之一,将人类的血肉与活生生的恶魔血肉相结合,制作出一具可用来操纵的身体,训练成为了征讨恶魔而存在的极为强大的兵器,为此教廷暗中屠杀了数以万计的人类用作实验,但已经被证实是传言,只是为了诋毁教廷而已。
可是……
我看着艾伦身后那一团黑色的雾气,开始动摇起来。
“征讨者……”
“啊……对啊……为此我可吃了不少的苦痛,你知道自己和那些恶心的肉块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么痛么?你知道恶魔的尖叫声有多么刺耳么?灵魂的撕裂有多么可怕吗?不过为了哥哥,我可是无所畏惧啊……我可是把那只恶魔的灵魂捏得粉碎啊!为了可以见到哥哥,就算我变得这么脏可也没有后悔过……”
“我的哥哥那么相信你,可是你,却伤了他……”
“不是,当初那时候,我只是……”
我忽然语塞了,不知应该怎样解释,即使说出了真相,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的错吧?
如果不是我当初一意孤行……
“我腻烦了,魔女。”
艾伦舔舐着长剑,感受着剑锋冰凉的触感,浑身的雾气四下散去,扩散开来。
“让我们比比,谁的剑更快!我可要认真了哦!”
“来吧……让我尽兴吧!嘻嘻……”
话语刚落,我的视线中就消失了她的身影。
我的侧面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诶!什么时候?
我震惊看向自己的身侧,黑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那里,挥出长剑,抹向我的咽喉。我慌忙的提起断剑格挡,两把剑的剑锋交错,溅起刺目的火花,在半空中飘散,艾伦明显没有停止的意思,用力震开我的断剑,另一只手抽出短刀,刺向我的胸膛,我侧了侧身子,短刀划过我的身前,割开我的外衣,在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的伤口。我立即握紧剑柄,在一片剑光缭绕的世界中艰难防守。
“艾莉尔!艾莉尔!艾莉尔艾莉尔!!!”
“……”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剑,比我更快,剑术比我更加高明,力量也比我更强……无法相信,身为一名专精速度的剑士,也能拥有如此的力度,大概都来自于她体内恶魔的那部分吧?怪不得可以随意燃烧自己的生命使用剑术,恶魔的天赋,快速治愈、快速回复、身体素质提升、敏锐感知、精神加强……甚至拥有恶魔所具有的能力,这便是征讨者,天生只为征讨恶魔而生。
但是,我承认她很强,并不意味着我承认自己服输。
虽然并不想承认,可是,在我体内,也流淌着恶魔的血液……
燃烧生命么……
呵……
恶魔可是最不尊重生命的家伙了……
我感觉深蓝色的气息,在身体里沸腾起来。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深蓝色的光幕,黑色的夜晚被蓝色的火焰覆盖,也许是幻觉,我感觉一切都在燃烧,艾伦也好,整座村庄也好,就连我自己也好,都在燃烧,而我感觉到的却是深邃刺骨的寒冷,我突然恍惚起来,蓝色的雾气从我身上飘散出来,在半空中渐渐凝结成一个庞大的身影,它好像是个女人,它伸出虚无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握紧我握剑的双手,在我的耳畔呢喃着我听不懂的言语,充满着诱惑和摄取的声音几乎夺去我所有的意识……但是正当我逐渐迷失之时,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慢慢从中苏醒了过来。
(啊……阿加雷斯啊……无论过去多久,都忘不了那美丽的深蓝色,就像她一样美丽……)
那是一个感叹着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
你是?……
(有趣的小恶魔,你若不是自己苏醒,我还真是发现不了,新生的王族……)
王族?我讨厌恶魔这个字眼。
(哼……还真是执拗呢……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娅,嗯,也就是进入你小宠物身体里的那件黑匣,你应该不陌生吧?)
那一团黑雾?
哼……有事?
(不,没有什么事,只是你的小宠物那边出现了些问题,嘛,也是我太心急的原因了,这几天都因为那只星灵的原因不敢出来,有些无聊,看见这么渴求力量的你,突然觉的蛮有意思的,喂喂,不要摆出一副厌烦的样子啊!要不是我,你已经被恶魔的意识吞没了的说……)
恶魔的意识?吞没我?
这样啊……
我想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嗯……说得通俗易懂些,就是来自于深渊的召唤了,你应该听见了吧!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大胆呢!直接燃烧自己的血脉,真是不怕变成一个疯子呢……这样渴求力量吗?)
如果不这样,我该怎么办呢?你能给我?
(嘻,我可以借给你一些嘛!第一次见面算算折扣,啧,赔本的买卖呢!算了,就当主菜前的开胃小菜好了,怎么样,你想要吗?只要拿你一点点的灵魂来换就可以哦!)
好啊……
我的灵魂,你都拿去好了,只要,你给我力量……
只要我有力量……
(诱惑我么?我们的身份对调了吧?哼哼,我可是个很有良心的商人呢!嘛,这算是我剩下的最后一点点美德了吧?嘻,那么,把你的身体舒缓一下,然后,交给我吧……)
(阿加雷斯的后裔……)
我从未感觉到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充盈全身的感觉。
本来失控的力量,忽然平静了下来,顺从于我……不,应该是顺从于那只叫做安娅的恶魔,不过无所谓了,现在的感觉并不坏。
(蓝色啊……可是个高贵的颜色呢……)
我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疯狂的情绪鼓动着我的内心。
我看到了,空气中流淌着的魔力,与由生命构成的神秘气息交织在一起。
我感觉到了,世界从不停止的流动,历史永无终点。
我听到了,细微的,哪怕是黑暗中最隐秘的涌动之音,尽收于耳。
身体很轻,很有力,灵魂出奇的清澈明了……我看着眼前黑色的身影,深蓝色的雾气凝聚在我的身后,渐渐形成一道人影,轻轻抱住我,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时而悲伤……震颤着我每一寸的神经。
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吗?
我看到的世界,如同一片深蓝之海一般透彻明了,美丽至极。
这就是力量吗?……
我抬起剑,十分自然的刺入了艾伦的胸膛,甚至刺中之后半天艾伦才反应过来。
对于我来说,刚刚的世界仿佛静止一般宁静。
“呜……咕唔……怎么,回事……啊哈……你……”
艾伦注意到了,那深蓝色的恶魔安静的闭上眼睛,慢慢陷入深海。
这快到极致的剑,哪怕是艾伦这种程度堪比阿尔杰的强者,都来不及防范。心底暗骂大意的艾伦捂着胸口血流不止的伤口,警惕的看着我蓝色雾气缭绕的断剑。
我突然的爆发让她略有些措手不及,她身后的黑影险些消散。
“真是……这才有趣嘛……魔女……嗯?!”
艾伦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黑色的气息顺着自身的血液飞快的扩散开来,意识到不妙的艾伦急忙用自身的气息封锁全身,不让黑色的气息到达心脏。瞬间,各种感觉向艾伦袭来,衰竭、撕裂、昏沉、失明……艾伦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只有拄着剑才能让她自己站稳,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
“诅咒?”
艾伦忽然大笑起来,对于喜怒无常的她我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她咳着血,拼命站起身子,握紧手里的剑。
“没想到啊!你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大意,那么……”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飞快的举起断剑,袭向艾伦的心脏,但是晚了,她燃烧着全身的血液,释放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黑雾,努力的凝聚在一起,顷刻间,整个人如同火焰一般,随时都会引爆。
至于威力,足以毁掉整个村庄了。
“来吧,至少,让我们同归于尽……”
“……”
然而,我的注意力不在面前随时准备自爆的艾伦身上,而是她身后浮现出来的越来越庞大的黑影。
“喂,你这家伙到底……”
还没有等艾伦说完,突如其来的一爪就将其拍飞,一连撞翻了好几座房屋,才终于停下。我完全不在意那个名叫艾伦的家伙的死活,受到这样的撞击,怕是想要自爆也做不到了,此时此刻更吸引我的,则是在天空中愈来愈清晰的庞大身影……
一条龙……
龙?
怎么会……
“吼!!!……”
那青色的鳞片,庞大的身躯,让我倍感熟悉。
这条龙不正是在森林里袭击我们的那一只吗?!
“嗯……真是命大……竟然没有死啊!也是够蠢的,明明都侥幸活下来了,还要跑回来送死……”
不知何时,莱茜娅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看着停在街道上的青色巨龙,言语中略带一些不屑。
“离开这里吧……艾莉尔,接下来的战斗,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可以参与的了……”
“……”
龙睁着仅剩下一只的血红兽眸,盯着莱茜娅,发出震耳的怒吼,仿佛在警告着什么,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住手吧……星灵,吾不是你的对手,也并非前来争斗,相比之下,汝也感觉到了对吧!”
“什么?”
“那气息,混沌而邪恶,让任何生物都感到颤栗不安的气息,吾等绝对不会忘记的,历史上永远刻印着的裂痕……”
“旧日支配者……”
莱茜娅用余光扫视昏迷过去的虹,沉默许久。
“你说的那些东西,已经随着历史而消逝了……”
“不,不对……若不是这股气息,吾也不会赶来,无论如何,支配者都不可再次出现在世界上,难道说……”
“汝等又要成为它们的奴仆?……”
莱茜娅轻笑了一声,眼中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看着面前的巨龙,眼底闪过湛蓝的光弧。
“真有趣……把我们归为叛徒也就算了,说我们跟恶魔勾结也就算了,现在又说我们与旧日支配者有关系……我们经历过战争,知道每个支配者的邪恶与可怕!哪怕我们真的栖身于恶魔也不会和支配者为伍,相比之下,你们巨龙残害我们的同胞,杀戮我们的族人,守旧又顽固不堪,来到这里摇尾乞怜,就以为我们可以原谅你们了吗?!”
“汝等最好弄清情况,支配者无论在旧世界还是新世界,皆为所有生物之死敌!”
“与我何干?”
莱茜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天空中突兀出现了数把湛蓝的巨剑,无一例外,皆瞄准了地面上咆哮着的巨龙,散发出摄人的光辉。巨龙挥动着双翼,盯着地面上那个渺小的身影,充满了怒气,尽力挺直庞大的身躯,将利爪暴露在外。
“星灵!不要一意孤行!”
“那也要区分在什么事上!”
随着一声号令,天空中的巨剑皆朝向巨龙重重斩下。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照亮暗夜的湛蓝之色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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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耶缇斯-娅莱恩年代历327年7月4日)
(莱姆村被毁,一行人逃往瓦丁顿,离黑夜之潮爆发还剩42天6个小时21分钟)
(离虹崩溃还有4年157天11个小时零3分钟)
(离世界毁灭还有7年56天21小时49分钟)
(混血种的时代--黑暗年代初--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