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居住的街道,虽然很平凡,但大家都很友好,让人感到非常温暖。可是,自从他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附近有户人家出国了,把房子转让给他。他不分昼夜地催促工人搬运家具,搬运工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吓得不停道歉。可他还是不依不挠,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吵得大家睡不好觉。
“他家对面是排水渠,所以比较潮湿,老是惹来蚊虫。但是到了夏天,对于我们这个低洼地区来说,排水渠就能起很大的作用了。可是,他没有征询其他人的意见,就私自把它填了。每次下暴雨,这里就成了泱泱泽国,水都快淹到腰部了。很多邻居跟他谈过,他全都当耳边风,还喊来几个混混恐吓他们,把别人家的狗毒死了。一些租客迫于无奈,只能搬走,好些都是我的好朋友。
“他三番四次地请猪朋狗友过来,这群烂醉如泥的家伙围在一起猜拳喝酒,吆三喝四。爸爸也劝过他的,但他居然狠狠地推倒了我爸爸。爸爸撞到了头,现在人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这种人,真是不可饶恕!可我们又能怎样呢?面对有点小钱就耀武扬威的恶棍,就只好忍气吞声了么?
“于是,在零点时分,我尝试了一下‘冥界来电’。学校里早有传言,说只有怨恨极深的人在午夜才能拨通505。听到电流声后,对着话筒念三遍你所怨恨的人的名字,那么摄魂少女就会替你消除怨恨。是不是很像地狱少女的套路?
“但是,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在那个夕阳西下的幻境里,摄魂少女…好像叫鬼冢哀吧?她交给我一个小纸人,告诉我——‘如果你真想消除怨恨的话,就把那纸人撕碎。一旦把纸人撕碎,我就立即将你怨恨之人带入冥界。但是,有得必有失,害人终害己。诅咒是一把双刃剑,纸人的正面写着你所怨恨之人的名字,而反面则写着你自己的名字。当我完成了委托,就会把你自认为最宝贵的东西拿走。又或者,你死后将落入根之国,永远在在黑暗中徘徊……’
“我的手不停颤抖,没能下定决心。这时,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发现这个都市传说中的主角并不可怕。她身穿色调阴暗的古代装束,我也不清楚是平安、镰仓还是室町时代的服饰,头纱遮住了脸,手上还拿着一把奇怪的剑,看起来确实冷森森的。但从她落寞的身影上,我看到了一丝无奈,突然很想了解这个少女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搞不好,她可能是古代的怨灵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幻境消失了,摄魂少女也不见了。前思后想,我终于撕开了纸人,于是胸前出现了这个标志。果然,那个恶棍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信吾紧锁眉头,逐字逐句地阅读这篇令人难以置信的文章,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得不再喝一口咖啡,好使自己镇定下来,继续看下去。
“说是消除怨恨,其实不过是把怨恨的人送入地狱,对净化人世于事无补。社会并不会因为一个恶棍的消失而改变,丑恶的现象仍会继续蔓延。看到胸前的标记,我突然想起了神秘学社里学到的东西。
“这是一个被锁链缠住的车轮,说明我们这些委托人已经失去了轮回的资格。车轴是五芒星形状的,在古埃及和古巴比伦是冥界的象征。而五芒星中间这个符号,似乎是叫Amenta吧,代表了冥界或者死亡之地,最初是指太阳落下的地平线,也就是尼罗河西岸用来埋葬死者的地方。看来,我们死后只能永远困在冥界了。”
信吾闭上了眼睛,脑里不断呈现那个标志的影子。停滞的车轮,环环相扣的五芒星,太阳落下的西河岸……
“但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阴差鬼使?摄魂少女到底是人是鬼?”
他打开门窗通风透气,好让自己清醒一下,却无济于事,只能跑到洗手间,拼命用冷水洗脸。
没多久,信吾就萌生了联系作者的念头,于是急匆匆地奔回房里,眼前却莫名漆黑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使他的视网膜闪过一片片残影,头一揪一揪地疼。
似乎是停电了。
“姬君,这不会是你的恶作剧吧?”桥姬在屋顶上摆弄着瓦片,笑着问道。
站在电线杆上的鬼冢哀却回答:“抱歉,纯属意外。”
晚风拂过,她的黑色长发也随之舞动,纷乱而飘扬。
“站在这里不危险吗?”不死原挠了挠头,他选择和桥姬一起站在屋顶上。
“你忘了,我们又不是活人。”沉默已旧的乱道突然开了口,用剑指了指电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鬼冢哀从高高的电线上跳了下来,风在她耳边呼呼作响。她敏捷地翻了一个身,稳稳落到地面上,头也不抬地说:“嗯,回去了。”
“姬君,这么快就回去了吗?”不死原有点意犹未尽,“在这里吹吹风也不错吧?”
鬼冢哀没说什么,打了个响指,电就奇迹般地来了,原本黑压压的区域变得灯火通明。
在阳台观察四周有无灯光的信吾,瞥见远处有四个影子瞬间消失,马上揉了揉眼睛。
“最近真是怪事连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