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的码头,一对男女扶着墙站起来整理好衣冠
林月见满是羞愤,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人敢这么打她屁股,满是愤怒的眼神看向着未来的驸马:“衣冠禽兽”
沈青岁听到这句话一脸“怪我喽”的表情“月姨你但凡好好回答我一次问题,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月见听完差点没被气死“那你怎么不说你就是沈青岁呢?”
“月姨你问我了吗?没问我为什么要回答?嫌自己命长?江湖上挨的刀不多?”
林月见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打了自己半天屁股的驸马,“你怎么知道今晚长公主会派人来实地检查”
“难道我听到的传言都是假的?不都说每次受灾,长公主要么亲至,要么派人来视察吗”
“你…”林月见看着沈青岁这张眼中含笑的欠揍脸,忍住了心中的冲动“你今晚过来干嘛”
沈青岁这一刻终于收起了笑脸,严肃的表情让林月见都吓了一跳
“三天后请长公主到红绡楼兰香庭一聚,沈青岁有一份彩礼要献给长公主”
林月见又想打人了“呵呵,从小到大从古至今还没听过哪家男子给彩礼请女方去青楼拿的”
沈青岁说完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眉目含笑的表情“这份彩礼有时效性,三天后若是不到沈某再想准备这样的彩礼就很难了”
“你”林月见头一次觉得世间能有男人如此讨人厌,正考虑是不是要为长公主换一个新驸马的时候,沈青岁施施然向着码头出口走去“还请月姨转告长公主,沈某告辞”
长明殿内,顾令仪听完旁边林月见那火冒三丈的汇报后,眼神之中颇感意外“他说三天后在红绡楼有一份彩礼给我?”
“对”林月见愤愤答道“这个登徒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令仪你千万不能被他骗了,就是一个败类人渣”
顾令仪摇摇头,眼神平静“他说的是沈青岁,而不是沈家准备的彩礼。月姨帮我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去红绡楼见他”
林月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令仪抬手制止“月姨,沈青岁的这份彩礼只怕是见不得光,否则沈府直接遣人进宫岂不是更迅速?他又怎需用这种方式来通报我们”
林月见犹豫半晌,最终答应了下来“好”
三天的时间并不长,沈青岁这几日更是一直把自己关在了厢房内谁也不见,即便是二哥沈青时的几次过来都被赤璋拦下,最终也只能悻悻离开
第三天晚上,就在沈青时站在厢房外思考要不要找几个人破门看看自家弟弟时,厢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位身穿金线绣边朱红长袍,腰系白玉镂雕松鹿带,脚踏软底云纹长靴的翩翩少年。
沈青时见到这情形一愣,也没管身后那堆已经看直眼睛的赤璋和小丫鬟们,急忙把沈青岁拉到一边“你不是去红绡楼吗?穿成这样你是想去争头牌吗?”
沈青岁凤眸冷冷的盯着沈青时,直到把沈青时盯的有点浑身不自在了才开口说道“二哥,我交代你的事都办完了?”
“办完了,不过你得早点回来”沈青时满脸写着害怕“早点回来跟我爹解释啊,把我爹灌醉偷走他印信擅自调动府兵可不是什么小罪,你一定一定得快点办完事情啊”说完这句话之后的沈青时已经满脸哭丧
“放心,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你!”
“走了”
沈青岁在沈青时满脸忧伤的注视下非常悠闲的和赤璋登上了马车,向着红绡楼走去
“大哥哥今晚为什么要穿这么艳丽的衣服啊?”车厢里赤璋满眼好奇的问道“我听大公子说他每次去红绡楼都是一身月白的公子袍,非常受欢迎的”
沈青岁指肚摩挲着手中的玉玦,像是答非所问的随口说了一句:“大概这样的穿着,更像一个能摧毁人心愿景的魔尊吧”
“欸?”
“赤璋,一会进入兰香阁后你站在门外,什么时候花魁的表演结束了,什么时候再进来提醒我”
谈话间马车已经行到红绡楼门口,车夫轻敲马车隔板“三公子,红绡楼到了”
两人刚下马车,就看到一身男装的林月见和另一个差不多装束的女子同样站在一辆马车前。沈青岁脸上带着笑意走到林月见身边“见过林兄,想必林兄身边这位就是明兄了”
林月见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轻哼一声就算打过招呼;顾令仪抱了一拳“沈兄说今日在这里会给我带一份大礼,不知这大礼在何处呢”
“二位,请。这大礼就藏于红绡楼内”
“临水北岸销金楼,玉树骊珠莺啼浓。金棂凰鸟朝不见,梧桐落寞轻丝愁”沈青岁边走边吟出这首打油诗,旁边的顾令仪听到这诗后则是微微皱眉,前面引路的鸨母倒是回头笑道
“公子这话说的可太重了,红绡楼里的姑娘们一不是被绑来的,二不是买来的,哪有什么落寞和愁啊”
“鸨母别放在心上,本公子只是有感而发,联想的远了点而已”
几人步入兰香阁,沈青岁屏退房中服侍的侍女,将手中的玉玦悬挂在窗边的金钩处方才落座。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后才说道“长公主殿下可知我为何要选在这红绡楼?”
“还请沈公子明说”
“红绡楼分为明场和暗场。我朝律令官员不能狎妓,于是京中多有暗场专供达官贵人享乐,价格也更高。暗场的活动和明场活动相似,规则略有变化,参与者需持信物亲自到场,入明场后将信物挂在窗边的金钩上,明场活动结束后,会有专人引领这些信物的持有者进入暗场。我手中的那枚玉玦,就是进入暗场的信物之一”
沈青岁喝光杯中酒,手中把玩着空酒杯“入京之前,我追查一个江湖败类查到了上阳郡的异闻司暗桩,在那里调查时我发现了这枚作为奖赏的玉玦,并且拿到了历年来上阳郡暗桩向京城的交易黑账,短短三年的时间,交易所折合的银两高达六百万两;上阳一郡尚且如此,全国又得有多少这样的黑产呢”
“账本在哪里”顾令仪的声音平静到可怕,林月见倒是看到了顾令仪藏在桌子下已经攥的发白手指节,但是此刻也不敢在正在气头上的长公主说什么。
“不急,不急”沈青岁依旧悠闲的说道“长公主在看账本之前,我想先让长公主过目两件东西”说完先是从袍服之下抽出了云头刀,又从袖中掏出了一块脏兮兮的手帕
“依照朝廷的说法,异闻司所配的云头刀刀锋淬毒,刺入凶兽身体后便可毒发致命;可前几日那场我参与的战斗,并未发现任何毒药的痕迹”沈青岁眼神玩味的看着长公主“月姨不妨来好好看看这把由你师门铸造成的武器,这就是下发到普通捕快手中的兵刃,而不是朝廷派人检查的那批武器”
林月见仔细检查了兵刃之后脸色逐渐难看“这把云头刀非但没有淬毒,甚至连百炼都做不到”说完看向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的顾令仪“令仪,这和咱们当时查到的云头刀…不一样”
“还有一件事”沈青岁继续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长公主殿下可否先回答一个问题”
“你问”顾令仪沉默了一会说道
“异闻司的六品官员,月俸有多少呢”
“十二两”顾令仪的语气已经略有颤抖
沈青岁拿起桌上那块手帕,又放了下来“长公主可知,这块手帕的材质是湖方丝帕?”
还没等顾令仪和林月见说话,沈青岁就在那里继续说道“一块湖方丝帕要六两银子,前几日去码头现场勘查的那位六品官员家境还真是优渥,这样的手帕说扔就扔,就是相府那么大的家业也不敢如此浪费”言语之中更是多有感慨
“我倒是记得,那位官员的名字叫做伍吕发”林月见站在顾令仪的背后皱着眉头说道“他兄弟家不是有产业吗”
“门外站着的赤璋,是他兄弟伍天良的侄女。月姨回去不妨好好查查,他的兄弟都干过什么事情”
沈青岁刚要继续说下去,赤璋突然开门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大哥哥,下面的花魁表演结束了”
沈青岁挑了挑眉,眼神看向了眼眸低垂的顾令仪“长公主殿下,下面就是我说的大礼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在得到沈青岁允许后一个青衣少妇进入屋中打开了床下的机关,露出了明亮的楼梯入口。
沈青岁从那少妇手中收回玉玦,放她离去后走到了顾令仪身边“长公主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