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旅行路上的插曲很少,也很不愉快

作者:卫柑Elina 更新时间:2024/12/29 18:24:02 字数:3698

“我刚刚……是不是看到两个人骑着车在荒原上跑?”

罗德颤抖着平挪着无力的步子,荒原上刺骨的冷,他走了很久,但寒冷与视线里看不见尽头的漫漫灰白,正毫不留情地将他最后的体力和热量一起带走。

他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跋涉了不知道多少天了,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

他没有那个余力去记日子,他只知道自逃出那个耗尽一切的死地之后,漫无目的前进耗尽了车里的油,背囊里的水,双脚䠀过松软的沙砾,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随风飘逝的痕迹。

没有一丝温度的荒漠废土,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在竭力的从裸露的体肤上剥夺最后一丝湿润,只留下那种令人绝望的空洞感。

罗德模糊的视线隐约的看见不远处的地方似乎有着模糊的影子掠过,车吗?还是别的什么?像是两个人,两个人坐着车……在荒原上?

我已经虚弱到出现幻觉了吗?

罗德吞咽着喉中不存在的口水,耳蜗里一阵阵的耳鸣,他扣着自己手中的短锯枪,忍耐着只要动作稍大就会像铁锤一样一下又一下砸着脑袋的闷痛,费力的向弹仓里填着子弹。

身后跟着那些狩犬早就已经压抑不住嗜血和饥饿,那些畜生的脚步愈来愈杂乱,这是它们的耐心将要耗尽的前奏,罗德猛的扬起头,天空中只有一片比荒漠更为昏暗的白,见不到太阳。

他不能停下来,他必须往前走,他要告诉别人:

“洛扎文尔德已经没了,走吧,到别的地方去。”

他不能停下,不然深渊一般的孤独将会无情的将他吞没,他的血肉会透过狩犬的齿胃成为荒原的一部分。

寒冷会侵蚀精神,而孤独…则是紧随其后的死神。

虚弱,饥饿和说不出病痛让他不停地在睁着眼的时候陷入昏迷,他不断的咳嗽和哮喘,直到咳出鲜血。脚上的靴子早就已经磨穿了,尽管他把皮衣切开用来裹脚,但在他的身后仍然留下了一道蜿蜒的血迹。

狩犬总是很有耐心的,它们会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发疯般争着舔舐零星沙砾上的血迹,也会为了等待猎物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忍耐漫长的饥饿。

不止一次的,他在昏睡中被湿湿软软的舌头舔醒,一抹便是满手的腥味,睁开眼却看见这些颤抖的野兽流窜的黑影。

罗德曾回头和这些怪物两相对视,尽管它们浑浊的眼珠只能分辨昼夜,但在他回头的时候却又好像真正的目光相撞似的跳开,泛黄的滴着涎水的长舌一遍又一遍在狗一样的脸上,一团团扭曲膨胀的肌肉中扫过,又用舌头在牙床舐着粘稠腥黄的薄膜,纤细的肌肉颤动着,散发着不合外形的活力。

扭曲而敏捷,干瘪而强壮,贪婪而忍耐。

就像是上个时代的狼。

一瞬间的,他感觉脚下发软,虚弱的不行的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用手撑着冰冷的沙土。他试了试,直觉和现实都在告诉他,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于是他只好非常缓慢的翻过僵硬的身体,整个人在荒原上摆出一个大字,胸膛随着他的呼吸缓慢的起伏,手中的短锯猎枪被抓的更紧了。

罗德知道自己已经衰弱不堪,大片大片黑红的斑点在视线中闪烁,野兽的气息越来越近,它们啪嗒啪嗒的舔着舌头,和温热的鼻息一齐喷舐在他的脚底,他抓着枪的虚弱的手却几乎无法挪动板机。

他不想死在这种令人反胃的,懦弱而脆弱的怪物手上。他宁愿被“钢琴曲”或者是“猎手”之类的异型杀掉。他最好的、短暂的人生里杀了那么多狩犬,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会被这些最无用的怪物撕碎。

又短暂昏迷了几秒钟,回过神时左脚好像空了一样,很快,他就听见那了些畜生咬碎骨骼的声音,但他却已经没有什么疼痛感了,整个人只是麻木的喘着气,镇静自若的移动枪口,凭感觉冲着身边开了一枪。

霰弹枪喷出散乱的铁砂有一些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穿透薄薄的皮衣陷在肉里,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一起传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他感觉在大腿那被拽了一下,身上又空了一块。

荒原上最懦弱的野兽从喉咙并发出短暂的惊吟,随着又很快围拢上来,罗德循着本能的又扣了一次扳机,只有上帝知道这样随缘的射击能否如愿的命中目标。反正他只知道随后他的枪就被一头狩犬野蛮的夺走了。它们很谨慎的没有瞬间把他撕碎,估计更多的想着一点点等着罗德自己死掉。

不过,那也没什么,他本也没有那个力气再装一次子弹了。

一口鲜血堵在喉咙里,过度失血在生理反应上会使人感到浑身冰冷,是一切终结的前兆,罗德将手伸进衣兜里,攥着磨脱了刃的匕首,喉咙里咯咯作响。

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声短暂的蜂鸣毫无征兆的填满了他的意识,他的视线瞬间一黑,震耳的爆响遥遥的在空旷无垠,天地一色的灰白中传递,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命中。”

开火的人趴在车厢上,身边飞旋着滚烫的弹壳叮当落下,在斑驳锈迹的铁皮上无声的转动。

莉莉丝蔚蓝的眼睛从瞄具上挪开,遥望着被不知何处的枪响惊吓着,如丧家之犬一般四散而逃的狩犬,枪托抵在车皮上,又往微热的枪膛里填了一发子弹。

“死了。”

她如是说。

死者的尸体仰躺在沙土上,蜿蜒的血迹渐渐的染红了无声的大地,远远的投去目光,无名的尸体从胸口向上,看着就和上个时代残余的废墟中繁盛生长的,胡乱捏碎的紫壳酸果一样。

隐约的,莉莉丝听见车头上传来了一声叹息。

估摸着是燕子又在感伤了,莉莉丝这样想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身上是带了枪的。”

莉莉丝低下头,站着把枪架在车厢沿上,趁着脸靠着枪托,透过并不怎么清晰的瞄具盯着那些狩犬四散而逃的轨迹,确认安全。

“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手爪伸错了地方被切了,还是说和之前那些流民一样,是哪个失守了的壁垒的守备军……某种意义上讲,如果他是要找安全区的话,他的方向是对的。

“我们过去看看吗?”

莉莉丝如此提议道。

车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扣着宽大兜帽的燕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于是莉莉丝也就没再架着那不知道在瞄谁的狙,抱着枪靠坐在了车厢边。

(∗ᵒ̶̶̷̀ω˂̶́∗)੭₎₎̊₊★少女赶路中……

“没什么东西,吃喝也是没有的,只有几块狩犬们肉块,处理的差而且差不多也要烂了。”

莉莉丝面不改色的在这具血肉模糊的躯壳上上下其手,只是从衣袋摸出了几颗漆的红黄相间的圆柱状的子弹,那有一把已经磨脱了刃的短刀,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擦不干净的血渍,很难想象是经历过什么。

“莉莉丝,你看这个。”

秦燕走的稍远一点,她视线跟随着散落的血渍追溯到一块黑红的物体上——一把被咬出了裂口的短枪。

“霰弹枪?挺稀奇的哈。”

莉莉丝站了起来,确定是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于是用沙子搓了搓手,冲燕子点了点头。

“没东西,肉也是坏的,唯一有点用的估计是胸口包着的地图,但是已经被血染透了,估计就是那些无所不能的天上人也还原不了。”

“嗯,没什么东西。”

莉莉丝捧着血染斑驳的子弹,轻轻一抖就是连串的金属声,她把这些都倒在了沙壤上,用干燥的沙砾揉搓干净。

“我们埋了他吧,如果有余力的话。”

秦燕突然开口,莉莉丝抬起头时正巧和她的视线相撞,燕子那双黑色的眸子认真的干净着。

“为什么?”

莉莉丝挠了挠头,地上的沙土将她的鬓角染成了白垩色。“很麻烦的诶。”莉莉丝也是很认真的回着,尽管是笑着,但也没什么开玩笑的意思。

“之前我感受到他不想被狩犬吃掉,至少不想死在狩犬嘴里。”

“那跟我们没关系吧……荒原上每天都在死人,我们能帮几个?”

“我想帮这个。”

“……”莉莉丝无语抚额,这次是真切的叹了口气。

荒原上做这种重体力的活是很危险的,而且她们只有两个人,浓烈的鲜血味会吸引荒原上的怪物如扑火飞蛾一般的追逐,这是常识,要是引来一群狩犬以外的东西的话,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

尽管这样的几率很小,但总是存在的。

不过……

“好吧,你是AHP的队长,你说了算。”

莉莉丝拍了拍自己袖章上挂着的字母缩写,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过去独自流浪的日子里再怎么无厘头的事情都做过了,也不差这点。

秦燕安静的点头,冲着莉莉丝的肩膀上僵硬的拍了一下……看来还不是很习惯这样亲昵的动作。

“咯,你脸红啦,让我康康。”

莉莉丝戳了戳燕子圆润的肩膀,秦燕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自己一样独自摸爬滚打那么久,但是看着却一点也不显得瘦弱,也并不存在浮肿的丰满。

在这个时代,这着实是很难得的。

“别闹。”秦燕拍开了不停的拾掇着她肩膀的手,不轻不重的,手背上被拍地方还有点发痒。

“哦。”莉莉丝搓了搓手背,就当无事发生。

秦燕咬着嘴唇钻进了车厢,又提着两把铁锨钻了出来,推搡着莉莉丝,把其中一个丢给了她。

“弄完了就把罐头泡来吃了,快点解决吧。”

“哦哦!”

听到有吃的,莉莉丝难得的被吊起了一点积极性,在秦燕的帮助【旁观】下,一锨一锨的翻着泥沙,掘出勉强容忍的狭坑。

最后一起合力把尸体翻了进去。

没办法,秦燕其实并不适合做这种耗体力的事,她更擅长精细点的,要耐心和智商的操作,而不是往自己的手上添水泡。

荒原上又一个人死去了,又一具尸体被掩埋了,这件事稀松平常。

在这后,二人又一起回到了履带车上,莉莉丝用冰冷的白沙搓掉了自己手上大片的血渍,一如既往的抱着枪,和秦燕一齐往荒原深处前进。

无趣的日子又再重复,要说荒原上突发的事物总是很少,像那种必须动手清除的怪物总是少见的,就算遇上也往往不知为何对她们俩提不起什么兴趣,兴许是车硬肉少的缘故吧。

莉莉丝又一次把那封从一方送往另一方的信从包里摸了出来,好奇心使拆开蜡封成为了一种意味不明的心思,但对最终奖励的渴望又压住了并不强烈的好奇。

秦燕一如既往的开着车,开着车……和开着车。

这条路上没有什么遗落的废墟,地图上是清楚明白的,标注着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要冒着危险去翻那种大城市换补给。

随着温度渐渐的变得更低,一片在荒原中难得一见的蔓延不绝的沙丘漫入眼帘。

这也代表着41号安全区,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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