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创造了万物,而其中有些个体,在机缘巧合之下,继承了神的权能。
它们受到了神的关注,并被其命名为——生命。
神很喜爱这些与自己相似的小家伙们,于是他吩咐这些初次降临与世间的生灵们到:
从此之后,你们便是这尘世之主。
你们将会统率这世间其他的一切,而它们尽数也会供你们驱使。
但是有一件事千万要注意,你们生命的源头终究是从神(我)的身上暂借而来的,而它们终究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这是世间一切延续的根本,也是永恒真理存在而导致的必然。
到那时,切不可拒绝,亦不可阻挠。
这是不能越过的底线,不可触碰的禁忌。
一旦违反这些,就会立刻被剥夺资格——被剥夺“活着”的资格,从而化为只剩下“存在”的怪物。
但是......
昏黄的烛光之下,一个名叫泰勒的男人正努力地在纸张上图画着一些诡异的纹样。
在他的身边,堆满了陈旧的魔法书籍与打量蕴含着不详气息的物体。
他是如此得全神贯注,以至于完全无视了自己周身萦绕着的淡淡紫光。
这些紫光是黑魔法发动的象征,是蕴含着高浓度死亡气息的魔能,亦是不知何时暴走、化作吞噬生命之物的可怕存在。
但他即使注意到了这些,也绝不会停下双手,因为无论是何种结局,他都义无反顾。
泰勒.奥坎,他是帝国的大皇子,是人民交口赞扬的贤明太子,也是广罗能人异士的慧眼伯乐;是深受父亲认可的皇帝接班人,更是弟弟妹妹都愿意信赖的可靠兄长。
但同时,他也是害自己的亲生母亲难产而死的诅咒之子,是坐视父亲将姐姐送上前线的懦弱之人。
在绝对的白色之中,哪怕一点黑色都会显得无比碍眼。而在这完美皇子的外表之下,名为缺憾的物质已经逐渐将他的内在侵染。
终于,在听到自己的姐姐死去的消息后,他内心中被无限扩大的缺憾感终于把他引向了崩坏。
“因为我没有阻止父亲,所以姐姐才会离我而去的。我害死了姐姐,就像曾经害死母亲那样。”
泰勒将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而他那对完美近乎病态的执着又让他不得不去承担自己应尽的责任。
崩溃的他将其他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一心只想着填补心中无尽的缺憾。
与其在呜咽的大海之中沉没,腐烂在悲叹的洋流里,倒不如先把自己燃尽,用这微弱的光芒为彼岸之人指明道路。
于是他染指了禁忌,不被所允许的黑魔法——死灵魔法。
符文终于绘制完成,泰勒用骨刃剜开自己的手臂,承载着他灵魂残片的血肉便猛地从伤口中涌出、滴落。
这次能成功吗?能唤回那个人的灵魂吗?
不过即使失败了也无所谓,在还未烧尽自己的灵魂之前,一切的尝试都仍有意义。
而就当他即将用幽冷的火焰点燃祭坛的时候,一个声音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耳中。
“这样下去,你永远都成功不了。这些盲目的行动,也通通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他无比渴望再次听见的声音。
“难道说......”
“没错哟,泰勒。你的姐姐,维娜,她的灵魂只是被困在了某处,但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复活一个本来还就活着的人,这种事情是毫无意义的。”
“是这样啊......”
“那么,现在的话”对方向他伸出了手“你愿意去拯救他吗?”
“荣幸之至。”
......
帝国西部,一处森林之中。
一男一女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彼此,气氛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
“那个......”女人正是被‘维娜’传送走的奥若拉,此刻她正谨慎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她的心中,此刻也是万马奔腾,因为她又遇到了这个她再也不想遇见的男人:三皇子吉恩。
怎么回事?那个人为什么把我传送到这个精神病这里,难道他们是同伴吗?嘴上说着拯救我之类的意义不明的话,然后就把我送到这尊杀神面前。
你到底都拯救了什么啊,可恶!
“我倒是想要问你呢?”吉恩以手扶剑,面带警惕地看着奥若拉“我记得我见过你,在首都的商店里......那个对我口出狂言的骑士所守护的主人。”
“诶嘿,有吗?我记不太清楚了诶,也许大概就是这样子......”
“那么,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身份,但有可能是首都贵族小姐的家伙,为什么会在这帝国的边境、人魔大战的遗址中出现?”
人魔交界之地吗?那么说,这里就是帝国最西边的领地:积沙城。那么,这片让我倍感熟悉的树木环绕之地自然就是自己曾经待过好一阵的荒鸦树林了。
奥若拉在心中默默推算着,回忆着曾经掌握的知识。
说起来,我一起还在这里修过一间草屋来着。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我是被别人强行传送过来的,被那个魔法师,难道不是你的同伴吗?”
“魔法师......你是说罗杰吗?”
嗯?罗杰?奥若拉的脑中浮现出一个一身黑衣的形象。
原来他是吉恩的部下吗?那么,他刚刚所说的那个朋友指的就是这位三皇子了,怪不得在祭典上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并且,他接近我的目的就说的通了:他是替自己的主人来探寻我这个婚约者的情况。
那么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才怪,这其中的疑点也太多了:为什么三皇子会没有参加这宣布订婚的祭典,是他对婚事不满意吗?那他大可以在搞清我的虚实之后拒绝皇帝的提议,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地逃回自己的大本营。
而且皇帝在之前与我的多次回话时,是明确告知我三皇子本人是接受了建议的,那么就是说他反悔了,可动机是什么了?还有就是,既然已经派属下打听了我的信息,可为什么现在又向对我一无所知一样。
是没认出我吗?还是在试探我?但是如果看到家徽的话,一眼就能......啊,我都忘了,因为今天可能要由皇帝宣布订婚,所以为了走个过场,先把那玩意交给皇帝了。
而且这家伙好像也不认识自称是‘维娜’的家伙,所以我其实是被随机传送到这里的吗?还是说她另有目的?
一瞬之间,千百种疑惑都堆积进了奥若拉的心中,她已经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过载了。
在濒临崩溃之前,奥若拉决定先把这些进程都结束掉,专心应对眼前的危机。
那么,在现在什么都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还是先不要说出事实吧,谁知道这家伙会发什么疯,我可还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呢。
“啊啊,是啊,是罗杰那家伙把我送过来的......罗杰.亚述那家伙。”
她顺着吉恩的话头,顺理成章地编造起了谎言。
“是吗?罗杰那家伙......”正这样说着,吉恩的眼中突然寒光一闪,一霎之间,一柄锋锐的利刃便抵在了奥若拉的咽喉上“怎么可能越过我的命令,把人带到这里,而且现在,他的魔力应该还处于透支状态,怎么可能再次使用传送这种大型魔法?你在撒谎,为什么?”
我没有撒谎,罗杰的魔力确实透支了,只是魔法师琳也刚好在他旁边,而琳恰好有向他人借予魔法的能力,至于为什么会把我带过来,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是被迫的。
天衣无缝的谎言在一瞬间被织就,这是这位无能又脆弱的前代魔王为数不多能拿出手的东西。
“我没有......”
只不过,这些话语却卡在了她的喉咙之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死亡的恐惧,笼罩了奥若拉的脑海,将她所想之事尽数融化殆尽;扼住了她的咽喉,使她所言之语全都无法传达。
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地浑身颤抖着,双腿发软,快要跪倒在地上。
这副曾经死去的躯壳,这个一度消散的灵魂,它们对死亡的耐性低得超乎了奥若拉的想象。
“......别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留我一命......我不想死,不想就这样死去......”
最终,从她口中发出的,只剩下可耻而无力的哀求。
“切,真是难看。”三皇子吉恩别过头,他感到一种奇妙的意志正控制着自己的右手,使它不自觉的将剑刃收回鞘中。
这意志是属于他自己的一部分——他之前从未拥有,现在也无法控制的一部分。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但他却无法违抗。
“算了,反正这种直接事情问一下罗杰就行了。”吉恩将魔法制成的通讯器拿出,这种昂贵的一次性的魔道具能够让不擅长魔法的人也能借助魔力与他人联络。
“怎么回事,居然无法链接上?那家伙,把魔力用光的之后还不把通讯器带在身上吗?”
他有些恼火地捂着额头,将通讯器收回衣袋,转头看向已然跪倒在地上的奥若拉。
“好吧,那么我们重新......”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一声响亮的狼嚎便从树林之中升起。
而像是呼应这这声嚎叫一般,无数的嚎叫也同时从四面八方传出。
吉恩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这些嚎叫的源头离他们所处的位置非常近,简直就像......
“......故意要把这里包围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