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儿只得乖乖闭嘴。
玉帝到底有几分是开玩笑,几分是认真的呢?被骂老东西的玉帝闭上一只眼睛,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无论如何,要想达成你的目的,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箱子?”
“朕放在里面的是【吃】掉你妹妹的那只虫子的尸体,根据那只虫子体内遗留下来的,关于你妹妹的痕迹,就像往u盘刻入信息一样,把这个尸体,或者说u盘里的信息导出来。这可是重要的工具,如果尸体受损那即使是朕也无力回天了。”
这个箱子很重要。
王婉儿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箱子上,她对玉帝话里的真假一无所知,那她又怎会知道尸体受损到何种程度会导致柳红红无法复活?但如果那些东西就像光盘上的凹槽或半导体上的电路,她便明白必须要小心对待了。
虽然箱子就在她的身边,但她感觉过分粘稠的风就好像是剧毒一样。
对柳红红的心、身体、记忆、性格、微笑和承诺都有害的剧毒。
她回忆起柳红红送给自己的手帕。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不掺杂任何功利性的礼物。
为了回报这份礼物的恩情,决不能让她身心中的任何事物消失。一件也不行。
然而……
“……我先说清楚,就算已经死了,怪物依旧是怪物。即使你全力攻击尸体,也不可能伤到它们分毫。”
“诶?啊?是这样的吗????”
“这一点你无需担心。而且朕还给箱子上了防御的法术,哪怕大乘期修士的一击也无法造成什么影响。
换言之,这世界上只有朕能破坏这个箱子……虽然我们也不会与其他人发生什么战斗,这句话也没啥意义就是了。忘了吧。”
说着,玉帝拖动着沉重的箱子顺着队伍往前走。
即便两人现在是利害一致,王婉儿也没想到玉帝会乐意解释这么多。尤其是他明明可以实现最初的威胁、轻易地杀了自己然后去达成他的目的……想必是注意到了王婉儿在想什么,玉帝回头将脸凑到他面前,咧开了一个笑容。
“朕可是三界之主。”
“那、那又怎样……?”
“朕乃是三界之主,此世唯一的王,朕只做朕想要做的事,欣赏小丑献上的表演也是重要的一环,更重要的是,你勾起了朕的好奇心,朕想要亲眼看到你的结局,在达到朕目的地同时。”
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在任何领域,无论是日内交易,赌场,转卖土地或公寓,甚至银行抢劫会为了保险金的谋杀行为。
从总数值来看的话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不划算。无论是谁都能看出这么划算的交易是不存在的。不是所有交易都能找到幸福。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被榨干,只有一小部分人得到了好处。
然而,每个人最终都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自己一定能找到更聪明的方法来取胜。即使从来没有过例外。人们总以为个人决策可以推翻冰冷的概率和统计数据。毫无根据地认为他们得到了某种神圣的灵感。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些幼稚的假设,实际上是通往无底欠债地狱的魔鬼入口。
至今为止一直在整个事件的边缘徘徊的王婉儿是不可能知道,玉帝其实是在说自己是置身事外,光是存在就高了一层的观察者。
他可不是传播简单易懂的恐惧的明显的掠食者。
他会以高位者的姿态,欣赏在交易中明争暗斗,尽显丑态的双方。
从一开始,玉帝就不在规则内。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宇宙的下沉与上浮。如果你明白那是什么,就会来阻止朕吗?要是你插手这种多余的事情的话,可是会失去让柳红红恢复正常的机会的。”
“呃。”
“哈哈……开个玩笑啦。这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我希望令众生都能永生不死,幸福快乐的生活着。这就是我唯一的目标。”
“众生?”
“没错。众生。”玉帝笑了起来。
真正可怕的,是在不远处就有一个稍微起早了,还不能演奏怀中那把传统的风笛,所以就在打发时间的音乐家。
世界末日和这份不想引发噪音的心意,就像大理石的纹路一样在同一空间共存。玉帝与正战战兢兢地想要开始运转的万界传送通道是隔离的。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无论是人、物还是现象——总有一天会被毁灭。啊,但不是以什么暴力的方式。这所谓的总有一天,并不是什么定死的日期。”
“所以你的意思不是让所有人在某天就去死,而是为了拯救他们……?”
“正是如此。所以朕这不是什么奇怪的道理吧?小子,总有一天你也会死的。也许是寿命到达自然极限的衰老,或者说因为事故或疾病而突然丧命。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了,连幸福的权利也没了,为此我要让所有人永生。”
王婉儿沉默了。
她为自己设想的死亡是突发的暴力事件。
她的年龄还不足以让他清晰地想象出自己作为老人幸福离世的一幕。
然而。
如果玉帝的目标是永生,那为什么东方斗要说玉帝会给三千世界带来毁灭?只要好好沟通,两边不是可以合作吗?
王婉儿仍然不太懂这些,但是玉帝如今已经树立了很多敌人。
玉帝则一边拖着箱子一边解释着。
“换句话说呢,朕拯救众生的方法似乎不太被接受。”
“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王婉儿忽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时空怪形会【吃】掉一个人的一切,从过去到现在,但说到底这个吃和我们传统定义的被吸收,死亡其实是两回事。从不生锈的武器、永不褪色的书籍,和那些尽管不断犯错,却不知何故从未显现出任何崩溃迹象的文明!只要妥善利用时空怪形,即使不通过修仙这条路,所有人也能通往永生,修仙者也不用再辛辛苦苦与他人争夺资源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了!”
玉帝的高声呼喊仿佛能够劈开这颗星球。
这个自称旧天庭之主的男人单手扶额。
“三千世界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危机:全知的古小雨导致的末法时代,秦王的强大军队,天眷者齐馨月等等。这个世界如果放着不管,早就该毁灭了。即使依靠那些拒绝随波逐流,不自然地挡住趋势的人们抵挡了灾难,依旧有无数无辜的人死去!”
这一系列发言或许远超王婉儿的理解。
古小雨,秦王和齐馨月。
玉帝所提到的这些转折点,全都是些无视自己本来的寿命或保质期,只是一直存在着,站在左右历史的位置上。
对于渴望生存的人来说,他们或许像英雄,但是对于已经死掉的人来说,他们又像什么呢?
玉帝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他的目的正是让这些死掉的人也有复活的机会,即使因为什么灾难死了也能活过来。
“你真的认为这个被堵塞不通的世界能够保持自然状态吗?不可能的!人类迎来灭亡时,或许也不介意拉这个世界陪葬。毕竟,你们是一群把人类的毁灭和世界的毁灭混为一谈的蠢货。但像朕这种从【外侧】观察的人却不这么想。世界灭亡的话请随意,但别把人类卷进去。这就是我想说的。”
话里有话。
这番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直觉告诉王婉儿,这番话或许和玉帝提到过的,多元宇宙的上浮与下沉有关。
王婉儿一下就感觉,她和这个男人的距离变得无限遥远。
毕竟这根本毫无实感。她跟随玉帝只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她想把柳红红复活,她还想回归隐居的生活,或者继续与柳红红游山玩水,直到世界的尽头。
更重要的是,她想和柳红红一起幸福地度过自己这不长的人生。没有悔恨和瑕疵,能够抬头挺胸的人生。
这不是讨论可能或不可能的问题,她只认为这是【她所能想象的最幸福的事情】,而这就足够了。
为了这种规模的东西,她拼上了唯一的性命。那这又算是什么?人类?世界???这种东西要用什么标准去测量啊!?
“我会让众生得到永生。”玉帝或许也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他理解窜过王婉儿脊背的那股恶寒。“哪怕朕被众生厌恶,朕也会打开新的裂缝,让朕所控制的时空怪形能够来到三千世界,将众生【吃】掉,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然而,玉帝对这个无能为力,除了接受以外别无选择的少女投去了怜爱的目光。
他似乎在肯定这个为了某人努力挣扎拼命的生命。
“那么,朕已经诚实地向你传授了知识。”
玉帝露齿而笑。
那是个十分粘稠,又带有些许童真的笑容。
“朕的话语有多少是甜言蜜语,现在的你拥有足以判断出来的基准了吗?”
“什么……?”
“不然的话,你恐怕救不回你的妹妹。”玉帝做出了警告:“单靠一直跟着朕就能救回重要的人?哪有这种好事。如果你只是囫囵吞枣接受朕所说的一切,你将迎来和悲剧的下场。好歹学习一下和东方斗一样奋力拼搏吧,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