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菜的家里空荡荡的。
一个放着钢琴的房间,上面满是灰尘,她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再弹过钢琴。
一个洋室,一个和室,空荡荡的客厅,只有微波炉还经常用着。
明菜每顿饭吃的不多,受伤后简简单单地吃一点杂炊就能顶一天的样子。
有一间空房间,是母亲的。那里现在只剩下一个佛坛。敲打一下佛坛的铃铛,擦一下妈妈的相片成了她每天的功课。
“但是我不伤心。”明菜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又敲打了一下铃铛。她微笑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
平安夜,没有人陪他。
有时候她会画淡妆,但更多时候喜欢随手抓一个口罩出门,尤其是夏天,出汗之后难免会让淡妆花掉。
“要去加班了,再见,妈妈”。
依然是休学状态的她,穿了一件有牛角扣子的外套就出门了。
两年前,他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两年的时间也很漫长,对她来讲,躺在家中度过的养伤的浑浑噩噩一年时间,就已经足够让他憋足了许多精力,去做一些异常活泼的活动。
比如去玩棒球挥杆练习,或者乒乓球之类的。身体机能方面逐渐痊愈的她好像什么都想做。
但是,成长的代价,就是逐渐学会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比如到便利店加班。
明菜个子不高,再有几天马上要18岁了,却只有一米五的样子。小时候外婆怕她个子矮,使劲给她喝牛奶,结果逐渐养成一个人喝一大桶盒装牛奶习惯的她,个子还是长不起来。
在明菜的记忆里,外婆就像是自己的天敌。她没有人们一般印象中老太太和蔼可亲的样子,反而兄得吓人。个子也是高高的,尖瘦的下巴,即便是年老也依然是个美人。外婆会要求自己吃很多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大概也是因为这种长期的忍耐和顺从,让她懂得了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去做自己不爱做的事情,上学除外。
明菜的外公……曾经就是迷倒在外婆穿着大正箭羽花纹的浴衣下露出的和服特有的绝对领域,而追求起了明菜的外婆。遗传的力量之神奇,也让明菜有了一个漂亮的美人面向。
今天,明菜要完成便利店几乎所有的工作,一个人搬货物,一个人收帐,一个人摆放货品。不过因为长得漂亮,那些送货的大叔还是主动帮她把货品一一卸下来,一个一个箱子的拆开了,码放到后方仓库的货架上。
如果是三年前,重体力的一切工作几乎都会由机器人来完成。然而三年后的一切,除了罗伯塔那个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外,整个世界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机器人似的,曾经占领人们各个生活角落的机器人,从此销声匿迹了。
在明菜的印象里,三年前的事情就像十年前一样遥远。他知道作为小孩子的时候会有时间过得很慢的感受,但三年前她已经十五岁了,难道自己除了个子矮,神经发育也比别人要迟缓吗?
受伤后,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让她很难说出口。
“啪!”便利店里的所有灯都熄灭了。
“停电?”明菜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想要起身到店长室去拿手电筒,转头循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店门口,外面的大街上好像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有个人影站在便利店的门口,漫无目的的晃着。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这里停电了,可能是施工挖断了电线,马上就好哦!”
那个人没有回应,隐隐约约能看出他像是拿出了一个类似手电筒的东西。
“啊,是来帮忙的吗?谢谢你!”
可是
他的手电筒光芒却越来越亮。
那分明不是手电筒
看起来,就像是钢铁侠斯塔克,镶嵌在钢铁战衣手掌上的聚能炮!
明菜还没有缓过神来,那一束光就径直的打向了便利店的玻璃门,玻璃门也应声震碎了。
巨大的气浪将一切商品、货物、图书都搅得一片狼藉,明菜也在一片气浪中两脚不稳的倒在了地上。
她仍然什么也看不见,漆黑的环境,满空气的烟尘和电弧烧焦空气发出的臭氧气息。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坚硬的踩在地面上就像在罗伯塔听到的一样。
一个机器人站在她躺倒后头部的位置,手前的能量炮高速旋转着,把明菜的脸照得雪亮。
“又一个倒霉的人类啊”机器人看起来有一个女性的身材,然而一点也不像个人类。她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但更大的疑点,是这个几乎再没见过多少机器人的年代,居然还能受到来自机器人的袭击?!
机器人盯着明菜雪白的脸,她的眼瞳里也被照得闪闪发光。这时,她突然停止了能量炮的旋转,而是转过身去思索了起来。
明菜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她坐起身,想要缓慢的站起来。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机器人,还是迅速将炮口对准了明菜,高热的光束朝着明菜飞来。
明菜什么也没有看见,只觉得眼前一亮,满眼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胸腹部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想要低头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空气中弥漫着电弧的味道,还有血液一般的腥味。
明菜倒了下去,她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腹部,感觉很痛,却发现自己好像无论如何也不受控制,就像半夜睡麻了一样。
温热的液体顺着地板流淌到她的脸上,那感觉就像一年前,自己从工地脚手架上掉下来,躺在地上孤独的等待救援一样。
耳朵里嗡嗡的,就像没信号的电视。
渐渐地,电视雪花一样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什么也没有了,意识……也逐渐随着温热的液体一起,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