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我将希瓦放在一张老旧的凳子上，和我对视而坐。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突然被一个天天称我为“爸爸”的女孩缠上，而我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还有比这更惨的事情吗？
“希瓦。”
“什么事爸爸？”她似乎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两个人会相视而坐。
“你到底是谁？”我用略显严苛的语气问道。
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如果是误会，那我一定会想办法解除。
我可不希望我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被她夺走名分。
“希瓦，你的女儿。”
“那就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你的目的是什么？”这样讨论下去肯定会进入死循环，我必须首先跳出来。
“和你在一起。”她毫不加以掩饰地说了出来。
然而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回答。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肯定有吧，不论是钱也好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也好，你就这么缠着我肯定有自己这一类的目的吧！”因为心里的焦急，说话的速度不由地提高了三分，音调也失去了对女士该有的绅士。
“不需要那些东西啊。”希瓦疑惑而又惊恐的神色应道，“而且爸爸你别生气啊，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怎么可能没有什么要求，我可不相信从一个试验所里面救下来的人会一见面就叫别人爸爸。再说了，就算人是我就下来的，我也没有当她爸爸的爱好和义务。
老实说，甚至一开始我还想把直接卖掉了，说不定还能值不少钱。
“既然不需要，能不能不要缠着我了。”
“难道爸爸你要抛弃我吗？”
一听到我要弃之于不顾，她立即换上了惊愕的神色，转变之快令人吃惊。
心智模型的功能吗……网上说心智模型会根据人类的普遍反映构造出一幅表情系统，用于增强与人类的相似性。
而且，此时此刻她双手压在裙摆上，裙摆盖在膝盖上，膝盖轻轻晃动着，带着两条嫩白的小腿灵动地舞动。即便这一切都是那心智模型赋予她的东西，但扑面而来的“生”的气息却丝毫未曾减少。
“希瓦，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心智模型构造出来的？”
“知道啊。”她点了点头，没有回避。
实际上她应该回避才对，因为为了尽可能的模仿人类，心智模型会从根本上认为自己是人类，也只能做人类可以做的事情。
“那你能不能搜索到和你的心智模型开发者有关的信息呢？”
“嗯……我试试看啊。”她将头从一侧摆到另一侧，用两只食指按在太阳穴，陷入了苦思。
“抱歉爸爸，那部分记忆和‘希瓦计划’部分的记忆一起碎片化了，似乎是因为系统错误导致。”
切，还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吗？
“我试着整理一下，但则可能要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还不知道有没有用。”
还十天半个月呢，你甚至连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还不能保证。
“算了。”我摆了摆手，让她放弃了这样愚蠢的想法，“还有，你最好用失忆来形容，毕竟你已经不再是电脑了。”
确实，虽然是由心智模型构造，但不完全的她确实还带着一部分电脑的机能。
“失忆？”她似乎又陷入了搜索之中，紧接着的恍然表情告诉我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人类……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描述数据损坏的啊。”
“是啊，既然你想要活下去，那就开始学着用这样的词说话吧，不然哪天你被别人抓走了可别怪我。”
“好的！爸爸。”
“这个词可以不用！”无奈扶额，我站起身来，换上平时惯用的黑色披风白手套圆礼帽。
“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待着，千万别出门，如果有人敲门也不要开门！”我拎起昨天的背包，如人父般说出曾经父母跟我说过的刻板话。
在这个别人从不会主动敲门的世界上，我竟然还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的！爸爸。”她狠狠地点了两下头，就仿佛这样能讲话塞进脑袋里。
而实际上呢，她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第二天一大早甚至学会了用水冲泡食物。但唯独“不要再叫我爸爸”这句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根本听不进去。
算了，我或多或少也已经该放弃了才对。这两天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多她一个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地球依旧照转，我也依旧要吃饭要讨生活。
所以我必须将昨天捡到的好东西卖掉，赚取生活费。
“一路走好！”推开门，希瓦就用她清亮的声音送行。
这也是她心智模型早就定好的吗？
“好好在家，还有别随便喊那么大声。”
“嗯！”元气满满的声音依旧很大。
看来只要是我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呢。
无奈地开门出去，将门锁上，提着包快速向收购站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