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是妈妈设计了我。"希瓦为了让我听得更清楚,脸颊靠着我的头部,头发缠入我的身体,再一次肯定道。
"妈妈……是谁?"
"妈妈就是妈妈啊,还能是谁呢?"面对我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只言片语,希瓦侧过了头,十万个不解挂在脸上,"就是爸爸的妻子啊。"
希瓦……
"你一定是在啊开玩笑吧……希瓦,对吧,对吧!"明明已经自居不会在收到这么大的打击,心已经成熟到了冰冷,却被这童言无忌般的话打乱了阵脚。
"爸爸你怎么了?"希瓦向后退了一步,双脚平稳地站在地面上,身处双手放在了我的脸颊两侧。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失态丑陋的脸颊,单纯的眼神无时不刻都在拷问着我。
"希瓦……爸爸什么的可不是随便叫的。"
"但是妈妈跟我说过了,说如果以后见到爸爸,就要喊爸爸。"
"根本不可能!我根本没有妻子,更不可能有什么孩子!妈妈什么一定是代号对不对?一定是类似于猎鹰之类的行动代号对不对?"
"爸爸?那个并不是什么……什么行动代号之类的东西,妈妈也要求我这么称呼她,其他人都没这么叫过。"希瓦依旧看不懂我的失态和暴走,本着孩子的本分回答着我的问题。
"这根本不可能!"
对,这根本不可能,希瓦一代代都是克隆出来的,又这么会有妈妈!
"为什么啊?"希瓦反倒对我的所作所为感到莫名,但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她又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张口也不是,闭口也不是,只能反问我失态的缘由。
"说到底为什么你一开始就偏偏要认定我是你的爸爸啊,难道也是你的那个妈妈说的吗?"
"是啊。"她竟然真的点了点头,承认了。
"不是,这个……你妈妈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希瓦思索了片刻。
"大概是'自称霍普先生的人就是你的爸爸'这样的话。"希瓦从记忆深处掘出这句话,"具体怎么样我已经记不清了,记忆到那里就停住,后面的也都破碎了。"
"世界上叫霍普的人有千千万,为什么偏偏算在我的头上,你难道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我并不是在推卸责任,不想承认希瓦是我的孩子。而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她会如此坚持,尤其在我得知她的坚持是有背后原因的时候,更加在意她口中的"妈妈"到底是谁。
而我已经有了答案,有了我难以承认的答案。
"没有啊,爸爸就是爸爸。"希瓦双手背后微笑一下,白色的长发如卷浪起伏,"世界上能够自称为绅士的霍普,只有爸爸你一个人。"
是吗……
你依旧还记得我的坚持呢……
"你妈妈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嗯……其实也不算太清楚啊。毕竟妈妈从来没有用过她自己的名字跟别人交流。"希瓦点了点脸颊,右向上的眼神探寻着记忆,"别人都是用科长啊,组长啊之类的名字称呼她。"
"这样啊。"我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庆幸,庆幸于事实依旧未知,还有准备的空间。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到头来,希瓦还是没有搞懂我到底发了什么疯,又为什么开始纠缠之前早就纠缠过的东西。
实际上就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清楚,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是想要搞清楚搞明白的心情,却让我更深陷深渊,无法自拔。
希瓦倒好,可能是因为本身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情就不敏感,之后依旧轻松地在狭小的房间内释放着束缚不住的活力。
希瓦依旧"爸爸爸爸"的称呼我,没有改口没有犹豫,仿佛没发生刚才的一切。
虽然晚间这场愚蠢的讨论毫无结果,希瓦的母亲——希瓦计划的设计者究竟谁依旧毫无结果,但她无意间暴露出来的信息和数据库深处的记忆已经告诉了我。
她口中的妈妈……就是希瓦。
正因如此这一晚我失眠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第二天一早仿佛感觉整个人被抽干,浑身提不起精神,即便我吃了东西也一样。
一大早就做起来,将新的一管药丸打开,一股脑地将它吞下,让我能好受一些。
"早安,爸爸……啊~~~"揉着眼睛坐起身,披肩散发,打着哈欠,希瓦看起来睡的不错,做了个好梦。
"早安……希瓦。"
"今天有什么活动呢?"
"今天啊,今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去看流星雨。"我站起身,将希瓦之前送给我的小包卡在身上,就做好了准备。
"呀,真的吗?"她刚才的困倦顿时被欣喜覆盖。
"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吧。"
"那你也要先洗洗脸。"
"哦,对啊。"
她吐出了粉红的舌头,尴尬地走向房间里的卫生间,开始了晨间的洗漱。
收拾好东西,两人就被约尔芭带到了机库,带到了上次停车的地方。
"就这辆车。"约尔芭肩挎电磁长弓,背着箭袋,侧身站在车旁边敲了两下车顶。
"你确定就是这辆?"
我看着眼前这辆有些年月的上世纪老爷车,感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不靠谱。
"不是这辆,你还想要你原来的那辆啊。"约尔芭一副看弱智的眼神,"我跟你打保票,你开那辆车去那里,绝对会被直接干掉的。"
"唔。"
她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一个平民开着军队的车接近军队基地,轻则被关押监禁,重则直接枪毙。
"相信我,这辆车不比你那辆跑得慢。"
不管跑不跑得慢,我还是觉得后者比较好。
"那我们之前车上的东西呢?"
"扔了。"约尔芭的语气就仿佛扔垃圾一样。
"什么?你就那么扔了!?"
"对啊,反正都是些破烂,我不扔了做甚。"约尔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闪开了我仿佛可以杀人的视线。
"里面可是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吃的喝的,甚至还有一些衣物!"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的那些药丸。
"吃的喝的都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约尔芭单手从旁边的桌上提起扔过来一个大袋子,"足够你们消耗上一阵子了。"
我冷冷地用魔法将飞来的东西接住,打开,扫了一眼,却发现只缺少自己最需要的那个。
"我的食物呢?"
"没有。"
她果然没有准备。
"这里没有,你也别在这里找了,如果你的时间紧,我劝你还是尽快出发为好,说不定还能在耗尽之前找到补给。"
约尔芭你!
你这么做是赶尽杀绝!
心里虽然无比愤恨,但只要希瓦在这里,我就不能表现出来。
"之前车里面的东西,难道就不能给我吗?"我压低了嘶哑的声音,气势却丝毫不减。
"我说了,都扔掉了,你难道听不懂吗?怪物。"她毫不示弱地大跨一步,将头顶了上来,顶在了我脑门上。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没有教养的女性!
即便是绅士之道对女性应当尊敬以礼相待,但任何的事情都是有限度的。
所以,我又用力顶了回去。
她微微一笑,感受到了我的力道后不但没有退缩,反倒也跟我较上了劲。她用上劲逼着我后退,我也发力又逼着她后退,有来有回。
"爸爸,约尔芭姐姐,汉斯叔叔说我们该出发了。"希瓦小跑到了我们侧面,看见两人奇怪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后小手一拍恍然笑道。
"是不是爸爸生病了,约尔芭姐姐在帮他量体温呢?"
"什么!?"我和约尔芭几乎是异口同声。
"难道不是吗?"希瓦又陷入到了疑惑之中,"妈妈在我生病的时候经常会这么帮我量体温呢。虽然昨天晚上爸爸的样子就显得很不正常,但是希瓦的身高不够帮不了爸爸真是可惜呢。"
希瓦懊恼地露出了温柔的苦笑。
"我怎么可能——呀!"约尔芭话刚说到一半,就尖叫着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祖母绿的眼眸蕴含杀机。
我则收回了自己掐她胳膊的手,引导着她的视线,放在了逐渐染上抑郁之色的澄清双眸。
"唔——好吧,我是在给他看病。"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看在希瓦这副苦恼的模样上也心软了,也顺着她的意思接了下去。
虽然只是不抱希望的尝试,但没想到约尔芭竟然看懂了我的意思。看起来她也不算太坏。
"不过,你爸爸没救了,他得的是神经病!"
我收回上一句话,她根本就是坏到骨子里去了!
"神经病?"希瓦的表情跌宕起伏,"确实和昨晚的样子相符合呢,不过看起来并不好治啊。"
"这种情况下只要好好的打他几顿就好了。"有了希瓦的支持约尔芭直接来了劲,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刺激疗法吗?好像也不错。"没想到希瓦竟然还带着似懂非懂的表情点头同意了!
这个女人可还是要取你爸爸的性命啊!你就这么轻易允许了吗!
"嘎吱,咯吱。"
喂喂!不要把骨头拧出那种声音好吗?
"希瓦,我们来给你送行了。"
"呦!"
就在这关键时刻,两个倩丽的身影出现从另一侧走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包裹。
"蕾蕾,莉莉!"希瓦先行喊出来,"你们怎么来了?"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来呀?"红发的蕾蕾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希瓦手中。
"但是你们不是要工作吗?"希瓦双手接过,平放在手心。
"找人代班。"少言的蓝发莉莉回应道。
"就是这么回事,毕竟一听到你要走了,感觉还是送你一趟比较好呐。"蕾蕾微笑道,"这个是给你路上吃的便当,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只是一番心意。"
"哇!真的吗?我最喜欢你们的饭菜了。"希瓦仿佛收到了最好的宝物,头发都在一瞬间激动地漂浮起来。
"喜欢就好。"蕾蕾见希瓦这么激动,生红的脸颊有些害羞。
"切,走了走了。"约尔芭放下了手,没了揍人兴致,开始催促道。
"那就这样……希瓦再见,记得记住我们。"蕾蕾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眸,但下一秒又被拉紧,换上了别离时充满希翼的笑容。
"别忘了我。"莉莉则面无表情摆了摆手。
"我不会忘了你们的。"希瓦很快应道,"我对自己的记忆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就好。"然而即便希瓦这样回答了她们,她们眼中的叹息却从未消散过。
只是我能看见的,希瓦并不一定看得见。
"把头伸过来,我给你蒙上眼睛。"
"到这一步了还需要这么做吗?"我对约尔芭的行为抱怨道。
"少说废话,小心我打晕你直接将你扔到荒郊野外。"
"唔……"
听话地被绑上眼睛,我被扔到汽车的后座上,希瓦坐在前座。疯子约尔芭自然坐在驾驶位,离合挂档踩油门一气呵成,将车子飞了出去。
我发誓下一次绝对不再坐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