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荼忙过了一天，莫名的觉得和那几个一起跳意外的还有些好玩儿。
晚自习结束后，恒川中学的校门前挤满了学生。有开车过来接孩子的家长，也有骑自行车来的。
李荼看着这些人，只是拎了拎挎包，然后绕开了人潮。这是他除了做饭、做题以外在现实生活中做的最好的事儿：躲开人多的地方。
他小学的时候还憧憬过，同学们都有自己的父母接送，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这个角色不仅仅在他的记忆里，甚至在他的生活中的重要程度也已经渐渐消失了。
或许，等我能自立的那一天，我们的联系就彻底断了吧。李荼看着昏黄的路灯听着吵闹的校门口的招呼声这样想到。
走着走着，李荼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不是。”赵蘼喘着气，“你没听见我叫你啊。真是，跑死我了。”
“有什么事儿吗？”李荼看着眼前靠在墙边拿着一只手扇风的赵蘼，“如果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找你肯定是有事儿啊。”赵蘼没好气道，“你们班表演什么节目啊？”
李荼想起了班上的节目不让外传这件事，然后摇了摇头。
毕竟要顾及那几个的脸面，虽然当天都会丢出去。但是现在还是能好好在地球上活着，就好好活着。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兰雯娜。”赵蘼直接说道，“让我猜猜，钢琴、小提琴、跳舞还是？”
李荼好像听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他撇过头看着她问了一句：“你和她有什么过节吗？”
赵蘼仰头看着夜空，好像有了一道流星划过，她急忙开始许愿。
“这些不准的。”李荼说道。毕竟他也都做过很多，带着李豆子一起做，只是很多人不管向上天祈求再多遍，他也不会出现。
或许，求雨比求来他们更靠谱些。
“你怎么知道。”赵蘼张开眼睛说道，“我回答你之前那个问题，我和她关系确实不好。这没什么好隐藏的。但是我也懒得说她什么，如果你现在说一句让我离你远远的，那我以后就不找你搭话就是。”
“是吗。”李荼吐了一口气，“这些和我没关系，你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是吗......”赵蘼跟上了李荼的脚步，看着路灯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些路灯都是黄色的吗？”
“因为它们是用金属钠做的灯芯，低压状态下...”
“停停停。”赵蘼急忙打断了李荼的发言，看着对方有些疑惑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问的还不让我说完，你几个意思。
“我说，优等生，”赵蘼抬起手用食指戳了戳李荼的额头，“你这脑袋里面是不是除了学习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啊？”
“那你说是为什么。”李荼低头看着赵蘼问了一句。
“暖色系的光总是让人觉得温暖的，或许是为了让大家看着舒服呢？”赵蘼将手伸进了路灯的暖黄的光罩之下，一只飞蛾停在了她的手上，轻轻地扇动着翅膀。
“你们真傻，飞蛾扑火说的就是你们。”赵蘼抬头看着萦绕着路灯盘旋飞舞的蛾子说道。
李荼只是站在了一旁，看着赵蘼抖了抖手，赶跑了手上的飞蛾。
“好看吗？”赵蘼看着李荼笑道。
“并不好看。”李荼不太明白那种灰白色的，翅膀上铺满了磷粉的蛾子有什么好看，反而觉得有些麻烦，因为这些家伙总是喜欢往菜盘子里窜。
“是吗？”赵蘼点点头，“它确实不怎么好看，城市是一座囚牢，将它困住了，它原本应该在田间、地头、农民的屋檐下，扑动着翅膀，告诉他们：嘿，伙计，到了该犁田的时候了。”
“这算什么？”李荼有些意外，他觉得眼前的人应该说不出来这种话。这种话好像从兰雯娜嘴里说出来更合适。
“你应该没看过弗吉尼亚 · 伍尔夫写的文章。”
“我为什么要看那些东西。”只是刷题的时间都快不够了。
“我就知道。”赵蘼俏皮一笑，然后跳了几步轻轻说道，“那位作家很独特，飞蛾在他的笔下好像有了特殊的含义。有着激励白嘴鸦、犁地者的力量。”
“嗯哼？”李荼有些疑惑的看着赵蘼。
赵蘼转过身来，看着李荼开始倒着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如果，你只有9天的寿命，你会做什么？如果，只是如果，没有你妹妹在，只有你现在一个人的话。”
李荼皱了皱眉，最放不下的肯定还是李豆子，只是如果没了她，他突然发现好像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你呢？”李荼自己没有答案，转去问赵蘼。
“我吗？”赵蘼仰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只有9天的话，连构思一个小故事都不够的。”
“那你还问我。”
“这不是好奇嘛。”赵蘼撇了撇嘴，转过了身，“听你之前那话，你们班还有另外一个节目？该说不愧是学霸班级？别人班上巴不得能不上就不上，你们班还出两个。”
李荼想起了肌肉天鹅罗雨华和胖天鹅孔瀚雨尬笑道：“他们表现欲比较强，哈哈哈，比较强。”
“听你这话，你不在里面咯？”
“必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李荼义正严词，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赵蘼踢开了脚边的一块石头，“你说说，如果有个短跑名将，在比赛之前弄伤了腿，那他坚持跑完比赛，成绩却不理想会得到原谅吗？”
“嗯.......”听到对方说的话，李荼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提起他的原因，但是我想说的是，多半不会。
很多时候人生气起来是没有一丝理性的，他们会对选手的付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然后肆意辱骂。”
“那他如果比赛前说不跑了呢？”赵蘼又开口问道。
“那他会被骂的更惨，懦夫什么的词都会往他身上扣。”李荼叹了一口气，“我始终知道的是，人是很容易情绪化的。”
“这样，啊。”赵蘼笑着摆了摆手，“再见了，优等生。”
“再见。”李荼想着反正距他家也没多远，于是转身准备上楼。
对了，还没问她们班表演的什么。我们班的被套出去了一个，剩下一个节目也不知道班上的人有没有泄露出去。
窝草，我竟然和那几个家伙一起跳了这玩意儿。呕——
李荼趴在了栏杆上干呕，脑子里全是自己芭蕾的模样，越想就觉得肚子越不舒服。
“该怎么和小豆子说啊，要是被她发现了，怕不得说我是个变态。”李荼扶额，颤抖着敲了敲门。
猫眼有一个洞，里面一道细细的光出现，然后是嗒嗒嗒的脚步声。
脚步声到了门边，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铁门就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了出来，一下子抱在了李荼的腰间。
“哥~，你可算回来了。今晚吃什么啊？”李豆子抬起头，满脸欣喜的打量着李荼。
“土豆。”
土豆对李荼家来说是最好的食材，不用冰箱也可以放至少一个星期往上，带着叶子的青菜就不行。而且，最重要的是土豆本身味道也相当不错。
“我想吃胡萝卜。”李豆子将头埋进了李荼的校服，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哥，快去洗澡，今天又有体育课？”
今天其实一节体育课都没有，但是李荼把排练出的汗都丢给了体育老师训练严格去了。他还没上过一节课的体育老师在家里打了一个喷嚏。
“好，你去把胡萝卜洗洗，我马上就出来给你弄。”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