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有区别吗?我认为没有,如同一片掉在地上的面包,无论正面着地抑或反面着地,都无比肮脏。”
-------------------------死灵术士拉比克
你听说过血夜吗?
传说中,源大陆出现过最强大的血族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土石崩裂,所有残骸液化为充满毒性的血浆,整个世界都将化为滔天血海,只有这位血族和祂的眷属可以生存,血海蒸发的血气会遮蔽阳光,四周阴冷黑暗,衰败腐朽。
这种毁灭一切生机的灾难被称作血夜。
安杜妮在黑暗中默读圣光经典抵御血气侵蚀,她仍然低估了海伦的强大,如果在古代,海伦一定会拥有人形天灾之类的可怕外号,当安杜妮落入海伦的领域后,,海伦利用自己鲜血搭建的结界将立于不败之地。
“你没有机会了。”
海伦行走在平静的血色水面上,缓缓接近安杜妮。
“在这里我能从所有角度发起攻击,血池会源源不断为我提供力量并且削弱你的意志,如果你承认自己的失败,就来和我谈谈吧。”
海伦绽出一个艳丽的微笑,她胜券在握,有大把的筹码来交涉。
安杜妮银色盔甲上渐渐晕染上血色,骑士发现自己的体力和精神也再飞速消耗,海伦所言非虚,继续下去的确不妙。
“你想谈什么异端?”
“胜利我可以让给你,马洛我也没有兴趣,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演一出戏,让我败在你的手上,有兴趣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理由不用你管,你只要同意就好。”
安杜妮注视海伦,眼前的血族正在等待她的回复,听起来这笔交易不亏,安杜妮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想好了吗?”
安杜妮突然大笑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笑得不能自已,可爱的脸庞沾满从眼角流出的泪水,完全失去自己端庄的仪态,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让海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反应不太对啊?搞得海伦心里犯嘀咕。
“你笑什么?”
安杜妮捂住自己咧开的嘴唇压抑住狂笑,蹲在地上,似乎是笑得喘不过气了,海伦感觉自己有点受到侮辱的感觉,自己的提议的这么好笑吗?
安杜妮总算调整好情绪,语带笑意的问道: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出这个提议的?胜利者吗?”
“你这样认为也没关系。”
“你胜了?我怎么不知道?伦勃朗说话了?还是教皇来救场了?我再回答你的问题,我喜欢马洛,喜欢胜利,可这些东西需要你来让吗!和胜负相比,我更喜欢净化你这个异端呢。”
“呵呵,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把你做成血奴吧,这样你就能配合了吧,你的血液想必也非常美味啊。”
海伦的赤瞳更加耀眼,她被安杜妮不知好歹的态度激怒了,原本还想给圣光教会留点面子,她早该想到,纯白教会都是一群疯子精神病刽子手,这样的家伙,就应该被浸泡在血池里,灼烧她的皮肤,熔化她的灵魂,让她跪服在脚下挣扎求饶!”
血池在海伦的愤怒下开始升温,水面不断翻起气泡,海伦高举双手,无数由血浆组成表体光滑的巨蛇从血池底部高高跃起,这些可怕的液态生物张开大口,快速游向安杜妮。
“我想看看你能撑过几波血蛇,安杜妮女士。”
海伦眼神冰寒,在她周围的血水开始翻滚涌起惊涛骇浪,这就是结界改变现实的威力,决斗台上那里还是阳光照耀的平和样子?腥风血雨,血浪滔天,安杜妮如同海中飘摇的小帆船,几乎要被周围的怪蛇碾压进血水之下,安杜妮的脚下依旧是普通的圣白石地板,若是再跨一步,就是海伦之血幻化的深海。
安杜妮的做法也简单,她身上的盔甲脱落,自动变化组合成在第二场出现的人形棺椁,安杜妮五指触摸棺椁中央,棺椁从中间裂开,里面是一片狭窄的空间,安杜妮翻身躺进去,棺椁闭合,血蛇的脑袋狠狠一甩,棺椁被推进血池中,向未知的深渊下沉。
“切,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当缩头乌龟了。”
海伦笑笑,她就是血池的主宰,无论安杜妮的防御如何坚固都无法逃脱她的掌心,鲜血没过海伦的娇躯,她要亲自打破安杜妮的棺椁,品尝敌人的鲜血。
这下好,两人全进入血池内部,观众们什么都看不到,当然教皇和所有实力到达一定程度的强者依旧洞若观火,血池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看起来海伦已经在接近胜利。
“看起来小安杜妮情况不太好啊。”
普京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依旧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哦?血夜结界你都不担心,你还担心什么?”
维纶已经准备打算去营救安杜妮了。
“……维纶,你能看到棺椁里的东西吗?”
米兰达说道。
维纶扫了一眼道: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普京突然笑道:
“维纶,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还是你的敌人啊。”
维纶一呆,温和老者一般的教皇眼中若有星辰旋转,庞大的信息流反复冲刷,维纶在看清棺椁中的东西后,脸色剧变!他一直在低估普京的底线,可他还是不能正确预料这个老朋友的疯狂,维伦知道普京是来捣乱的,可没想到他居然打算采取最疯狂的方式:干掉海伦。
安杜妮自然做不到,可如果安杜妮手里有普京的特殊准备呢?如果海伦接触到正在棺椁中孕育的东西,多少个她都要灰飞烟灭。
“普京,等此事结束,别急着跑,我要打死你。”
维纶起身跨出一步,空间变换来到决斗台,海伦的父亲艾伦比他先一步来到这里,他也发现了棺椁中极度的危险,现在这个俊秀男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虑,他看到维纶到来,再好的教养也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愤怒。
“维纶,我需要一个解释!”
“没别的,待会去不去组团揍普京?”
“又是他!又是他!又是他!”
艾伦连说三句,表情都扭曲了。
“他要和所有人为敌?”
“他一直干这件事,赶紧去救海伦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普京这王八蛋和我玩阴的。”
台下许多人都不明白主宾台的大人物们为何要下场,莫非比赛已经出结果了?
冽柠和别人不同,她更关心海伦的状况,能让两位大佬下来,安杜妮和海伦得打多狠,冽柠甚至有一种感觉,出事了,出大事了,她站起身,虽然不知道自己起来有什么用,她的心跳如同响鼓,忐忑不安,孔商陵和李重天都看出冽柠的异样,纷纷询问,冽柠没有依据,只好搪塞过去,有教皇在,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冽柠默默祈祷。
血池内就视觉上来说一片红色,能见度几乎为零,温暖的液体包裹着海伦,如同子宫内孕育生命的羊水,柔和而舒适,每当来到这里,海伦都会很平静,忘记一切烦恼,蜷缩在里面好好打个盹,不过她现在要撬开那个铁盒子,让安杜妮乖乖配合自己的计划,别人看不到,而海伦早已锁定棺椁的位置。
海伦慢慢游到棺椁上方,轻轻敲打被血浆不断啃食的银制表层。
“开门啊,安杜妮,你要是不开门我就进去了。”
自然不会有回应。
海伦露出一丝冷笑,一杆赤红的长枪出现在她雪白的手掌中,她瞄了一下位置,奋力下刺。
吱嘎,棺椁却突然自己打开,海伦瞳孔收缩,手持长枪的手也瞬间停滞,她看到了安杜妮,可这还是她吗?仅余一件白色连衣裙的骑士少女双目紧闭安详地躺在棺椁中,盘根错节长满锋刺的白色荆棘从她的胸膛长出,这些散发圣洁气息的藤蔓植物一遇到血浆开始疯狂生长,原本只蜷缩在安杜妮胸膛周围的荆棘向外延展,海伦立刻后撤,还没撤几步,她胸口一震,血池的主人呕出一口血液,这些血液融入血池中,无影无踪。
血夜结界在崩溃,难以想象,结界和主人的生命力相连接,结界受损,主人也会受伤,可结界的损伤只能由同阶级的结界造成,这些藤蔓……
一根藤蔓如同利箭般刺向海伦,看起来直指心脏,海伦想要躲开,却无能为力,她的四肢如同被冻结,精神也被藤蔓上的花纹吸引,回顾这些年的所学,海伦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方法自救,这藤蔓如同命运的丝线,轨迹千丝万缕无所寻觅,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结果却早已注定,你无须挣扎,海伦生出一股绝望感,这根本就不是她能企及的力量,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安杜妮不可能这么强啊!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藤蔓一寸寸向前推进,每靠近一点,海伦都会大口呕血,生命力似乎在被吸走,这些鬼玩意正在剥削这里的能量,海伦能够预料,当藤蔓碰触自己就是她海伦丧命之时。
没想到啊,自己居然会在自己的婚礼上死去,想想也有点好笑呢,海伦眼神涣散,她回顾自己的一生,却一点留恋之处都找不到,妹妹和弟弟可能也不会想念自己这个严厉的大姐吧,临死之前,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人,也许和谐算一个吧,不过也没机会了,对于到来的死亡,海伦没有丝毫畏惧,可能是太累了吧,海伦觉得自己好累,每天都是训练,公务,应酬,自己如同一只被上好发条的玩偶,被同族寄托以希望,领袖之名,没有自我,没有快乐,自己能笑出来的时候也只有和小谐讨论课题的时间,海伦剧烈咳嗽起来,她突然发和小谐在一起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虽然都是女孩子,但只要开心都不是问题啊。
看起来海伦已经意识模糊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藤蔓靠近,想了想,闭上眼睛。
“老娘下辈子绝对要生在普通人家上学工作谈恋爱,去你妈的王族!”
海伦立下誓言后,静待死亡。
可她没等到,黑色的羽翼漫天飘落,一双燃烧黑色火焰的鸟羽伸展开来,交叉在海伦前方,意识模糊的少女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自己的脑袋枕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上,到家了吗,海伦努力睁开双眼,她侧过头,看到男人的侧脸,似乎在梦中或者什么时候见过,这张包含柔情和怜惜的脸庞,她已经忘记了,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过了,果然要死吗?海伦居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对自己露出心疼的表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来干什么?”
海伦语气微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犟嘴,但她已经习惯不在父亲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即使死去也是。
艾伦从没有如此痛恨过一个人,他的敌人无论如何对待他,这个男人总能毫无感情地送他们的进墓地,可是,普京这个人,居然下作到亲自对付一个孩子,自己的心头肉,亲生女儿,好下流的正义啊!
艾伦伸出左手拦住刺来的藤蔓,他另一只手怀抱着自己的孩子,他看向站在棺椁前的普京,语气森然。
“你触及到我的底线了。”
普京伸出手,安杜妮胸膛上的藤蔓似乎找到主人般全部缩进他的手中,这位始作俑者合上棺椁,侧头说道:
“我碰了,你奈我何?”
“哼,纯白教会,我觉得你们从没如此碍眼,我觉得源大陆不需要这样的疯狗,你所做的,我定将百倍奉还。”
艾伦转身离开,普京没能得逞已是万幸,他要赶紧回去治疗自己的孩子,至于报复可是这位血族前执政官的拿手好戏,普京,你会后悔的,纯白教会就在你手里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