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皎洁的月光照亮了甜水湾,凉风习习潮起潮落,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祥和。
海牛皇帝号并没有伴随万物陷入沉寂,每到夜色就是他们陷入狂欢的时刻,这艘能够乘风破浪的巨轮属于花胡子船长,曾经是一艘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船,黑旗一展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可惜时过境迁,花胡子带着兄弟们洗手上岸,这艘船也因为老化不得不留在浅水区,被一个陌生团队接手,并且对外招商
今天的海盗船依旧热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可不是说说,这里汇聚了东部海域的各个势力的探子和闻名前来参观的客人,鱼龙混杂泥沙俱下,虽然只是一艘搁浅的大船,海牛皇帝号却比之前的名声更响亮了。
海牛皇帝号上宽阔的甲板乃至船体内部分为不同的区域,有酒吧,红灯区,赌场,商铺,来自海洋的奇珍异宝与内陆的贵重货物汇聚一堂,可谓异彩纷呈。
位于船中央的十字锚酒吧是一间开在巨大扇贝中的老店,以其特色的海胆酒闻名,回头客络绎不绝,无论是劫掠而归的海盗或者海洋中化形登岸的异族都愿意来这里喝一杯。
用方向舵搭建的吧台和贝壳珊瑚制作的桌椅都坐满了顾客,吧台中央,黑色燕尾服的调酒师们调配饮品,身穿高叉旗袍身姿婀娜的美丽人鱼小姐穿梭自如,一位龙头人身衣着考究的男子在侧面弹奏珍珠琴,旋律热情而节制。
整个酒吧虽然热闹却秩序井然,那些平时放浪形骸的海盗们在这里也人五人六,也许是酒吧优美的景致,亦或是站在暗处膀大腰圆的鲨鱼人保镖。
啪嗒,珍珠串起的门帘被掀起,一位吧台的调酒师闻声望去,来人让他有点惊讶,那是一个身穿名为唐装的传统服饰的鱼人老者,手上把玩两颗夜明珠,足踏千层底老布鞋,戴黑框眼镜,脸上长满赤色鳞片,一股泥沙和海草的气息瞬间扩散到酒吧中。
老鱼人径直走向酒吧角落的空座,一路上的顾客都下意识地远离这个满身土腥味的老头,这个人和酒吧的气氛格格不入,就想一块精致的蛋糕沾上了灰尘,怎么看都不顺眼。
一位紫色长发的人鱼小姐在姐妹的推搡中很不情愿地来到老头座位前,语气冷淡:
“先生要点什么?”
老鱼人翻动酒水单,发出温和低沉的男声:
“特制胡椒海胆酒加冰。”
呵呵,这老泥腿子还挺会点,人鱼侍者想。
她记录点单,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在老鱼人周围的顾客时不时瞄一眼这个不速之客,鱼人这种奴隶种族哪里有钱来这里消费?他们压低声音议论纷纷,某位公子哥时不时还冒出几个贬低鱼人的笑话,惹得几个女伴掩口轻笑。
整个酒吧因为老者一个人的到来而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他隐隐成为了这些消遣休闲之人的谈资,那些鄙夷而厌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而面对这些无礼的窃窃私语,老鱼人一动不动安之若素。
也不知道处于何种心态,一位微醺的银发青年摇摇晃晃地走到老鱼人面前,他身穿华美银色袍服,面容俊美,脸部细小的鳞片标识出他人鱼的身份。
“什么时候鱼人也能和在座的诸位同系饮酒了?老头,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种海带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周围的人虽然没有说话,心底却对这位银衣公子的话表示认可。
老鱼人眼皮翻动,懒洋洋地说道:
“这酒吧有规定不让鱼人进来吗?”
银衣公子一脸错愕,随后放声大笑:
“老头你活糊涂了?你这样的泥腿子有什么资格跨入这里,难道非要让老板在外面竖个板子写上鱼人和奴隶不得入内的告示?”
老鱼人嘴角的须子抖抖,突然道:
“你失恋了?”
“…………”
银衣公子被这句话问住了,呆立在原地。
“因为失恋脾气不好一个人来酒吧买醉看到我想把气撒我这对不对?”
老鱼人又道。
青年大惊,他怎么知道的?
老鱼人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俘获美人心,想知道吗?”
青年心中一动,他满怀希冀地靠近老鱼人,语气颤抖地问道:
“你真有办法?”
“你叫什么?”
“银临。”
“把手给我。”
银临乖乖伸出手。
老鱼人看完摇摇头。
“不妙啊,你的姻缘线从中断裂,很难成事。”
此时不光银临,周围的客人都屏气聆听,他们也想知道老鱼人如何给这个失恋的年轻人指点迷津。
银临一听慌了神,他一咬牙从纤细的手指上取下一枚晶莹剔透的戒指,蓝色钻面,一看就价值不菲。
“大师,这个赠您,若能救我于水火,在下还有厚报。”
老鱼人收起戒指长吁短叹:
“在下刘六流,师承天机子掌梅花六算,人送外号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刘半仙,你这个情况我见过太多了,解决方法很简单,你且附耳过来。”
银临凑到老鱼人嘴边,努力忘记对方身上的海盐味。
刘六流嘴唇开合,语气沉重:
“你嘴巴太欠,家教缺失,回去上学吧。”
银临蹭地一下起身,指向刘六流,面色通红满脸地不可思议。
老鱼人神在在地看着银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这个肮脏的奴隶!我要杀了你!”
银临大怒,他的手中出现一把修长的细剑,直刺老鱼人!
让大家都没想到的事发生了,被认为战力低下的鱼人老者伸出左手,夹住了剑尖,银临发力却寸步难行,仿佛顶在一座巍峨高峰上。
啪嗒,老鱼人两指转动,剑刃不堪重负断裂开来,刘六流一巴掌将银临拍到在地,玉树临风的人鱼公子狼狈地倒在地上,银色的长袍也染上污渍。
刘六流俯视银临:
“如果让你去种一天海带身上也是这个味,而且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鱼人是谁的奴隶,我们生来就属于自由的大海,年轻人,作为一个长者我要传授你一点人生道理,不要听风就是雨,不要盲从,也不要随意贬低你不了解的东西。”
银临怒吼:
“你们这些该死的鱼人都是我们海族的奴隶,一直都是!”
咔嚓!
刘六流一掌拍碎桌面,手中拿住一片桌子残骸,他俯下身,语气中充满遗憾:
“我从来没听过海族,我只知道人鱼,人身鱼尾巴的东西。
我们人鱼和你们的差距在于,我们有膝盖但绝不下跪,你们有人的头颅,脑子里却空空如也。”
银临看着满脸慈祥的老鱼人,身体不断颤抖,整个酒吧都被他的话语感染了。
“现在,我可以在这里喝酒吗?如果你说不可以,我就把你的鱼尾巴打出来。”
老鱼人脸上的微笑仿佛夏日的暖阳,和蔼可亲。
银临赶紧摇头。
刘六流起身,然后从身后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花洒,老鱼人拿起花洒朝头上浇去,花洒喷出的水雾溅到一旁,没有人敢吭声。
过了一会,刘六流长舒一口气: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感觉皮肤有点干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