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
“先生你要的套餐。”
“谢谢哈。”
“不用，不用！”
客人看着这位小姐活泼的背影，有些好奇地向着店长搭话：“你们这新来的小姐挺活跃的啊。”
店长嘴角微微抽搐，笑着应对：“这里哪一个员工没点特性。”
“也是……”客人附和着笑了笑，“和昨天那个冒失的小鬼有关吗，没记错的话，他也是这里的新员工吧。”
“客人，您这么问不太符合我们这的规定吧……”店长汗颜。
“问问而已，无伤大雅。”客人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咖啡，“不聊聊吗？”
“呃，也行……吧。”店长吐了口气，“这女孩是昨天那小子的妹妹，那小子因为一些缘故来不了了，不过他妹妹被介绍到这了，通过了面试，就留下来了。”
“贵店的面试可不简单的啊……这女孩叫什么。”
“……莫……莫默，刚来店里还没有代号。”
“挺有意思的。”
客人笑着，继续抓住关键点。
“那个冒失小鬼是附近那所时零中学的学生？”
“啊……呃，嗯。”
“那就难怪了，毕竟学校好像是不让在学期间打工吧。”
“是的是的。”
“不过贵店的女孩好像自开业以来就不怎么变过，现在怎么突然招收新人了。”客人放下杯子，像是在调侃着，“如果是缺人的话，我这也有不少适合的，要试试吗？”
“这个……”
“哈哈哈！”客人看着店长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真的是好久不见你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了。放心吧，你们那些事我不会参和，只是忍不住逗逗你罢了。”
“你这人……”店长苦笑着，“还真是恶趣味啊。”
“彼此彼此。”客人拿起餐具，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晚餐，“不过你现在最好看着点你的新人，她现在貌似遇到了一点麻烦。”
“嗯？”
店长朝着“女孩”的方向看去，面色有些差劲。
“确实是个麻烦的家伙。”
“又见面了啊，小姐。”
染回黑发的黄毛抓着“女孩”手腕，面色温和。
“今天可以认识一下了吗？”
“女孩”一边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勉强维持着体态发问：“您是？”
“我啊。”黑发黄毛笑起来，“不记得了吗？”
看着有些熟悉的笑容，昨日的记忆稍稍扶起，“女孩”明显有些慌乱。
“麻烦放开，客人，我现在还在工作！”
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不过也仅限于观望，没有人随意地出声，即使有些想要站出来的人也被一旁的人给拦了下来。
“工作？我现在不就是你的客人吗，作为店员，你不是应该把我当成上帝一样服务吗？还是说……”李晖冉轻轻拽着莫默的手，“你不想干了？”
“啊？！”
“贵公子貌似有些误解，我们这的店员跟你们喜欢的那些小鸡小鸭可不一样。”一只有力的大手劈在黄毛（现在叫黑毛应该更合适）手臂上，迫使他放开了手。
“要想玩乐那种东西请到别的地方去。这里不欢迎，滚！”店长眼睛瞪大，一副蔑视地样子看着李晖冉。
“张店长还是这般勇猛啊。”李晖冉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从容不迫，“只是不知道还能威风多久。”
“贵公子别来无恙，不劳您费心了，您违反了店里的规定，请回，改日再来吧。”
莫默感受着两人之间浓郁的火药味，瑟瑟发抖。
“别这么紧张吧，久别生面，大伙头上都是有人的，都冷静点吧。”
刚刚的客人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气息温和地打着圆场。李晖冉微微一笑，不再纠缠，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店长则是冷哼一声，拉着莫默就到另一边了。
这位客人也是跟着店长到一边，当着莫默的面安慰着店长。
“你也太急了，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富N代少爷，刚刚要是我没过来你们估计要打起来了。”
“哼！”
看着两人，莫默也不敢说话。
“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去工作吧。”客人温和地对她一笑，“小心点就行，没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大胆子敢在这闹事的，注意点就好。”
“嗯……”
之后基本便没有什么事了，那个黑毛在吃完晚餐后呆了一会，也匆匆离开了。莫默安然无恙地呆到了下班时间。
“衣服？”店长愣了一下。
“嗯，那两位小姐说的，我今天来拿。”换下衣装，重新变回莫凌，少年静静地看着店长，在他的神态里找到了答案。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月亭和另一个看起来应该也与自己有着瓜葛的女孩没来，为此，莫凌只能来找店长了。不过看样子，自己的衣服八成是给拿走了，至于做什么……不好说，不好说……
“是送到了店外的地方清洗吗？”少年沉吟一会，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对的，嗯！应该是青泉小姐她们太热情了，帮你带到其他地方去清洗了，你明天再过来吧，一定会有的。”
“那，麻烦了。”少年微微鞠躬，“明天见，店长。”
“啊，嗯……明天见。”店长点头示意，“路上小心点，有事打我电话吧。”
他向莫凌和善地笑了笑。
“保护店员安全也是我的职责，不用多想。”
“谢谢……”
为了确保不会被盯上，也是不放心李晖冉的纠缠，莫凌想了想，决定从后门离开。
他轻悄悄地打开后门，眼睛警戒地四处张望，发现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后，迅速出门，带上门，钻进旁边的巷子，绕了几条路后，从另一个街道的巷子口走出来。
应该没什么事了，现在就应该……
莫凌呆住了，因为此刻他才想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因为今天情绪的异常以及各种混乱的局面，他的大脑一直没有一个真正清醒冷静的时刻，而在此时，心境暂时比较平稳的他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我晚上待哪】
白天忘记去问校长了，该死……这脑子怎么什么都能忘啊！
莫凌第一次痛恨起自己麻木的脑袋。
“哟，你怎么也在这啊~”
一只手突然揽住了莫凌的脖子，打断了他的思考。
“啊？”莫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死死限制住了人身行动，拉进了巷子里。
“说话呗。”李晖冉笑眯眯地看着他，言语听起来像是在对好朋友说的一样，不过莫凌明显感觉到他锁住自己的力气之大，以至于自己压根就不好说话。
“兄弟，你这么无视我，让我很难堪啊。”李晖冉叹了一口气，手上力气逐渐加大，“不过既然都在这了，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知道附近那个女仆店吗？就是那个咖啡厅，里面有一群漂亮女孩的那个。”
“唔！”
“最近来了个新人，还挺好看的，我挺中意的，你觉得呢？”
“呜呜……”
“看样子你不喜欢，那真是太可惜了。”李晖冉再次叹气。
“噗！”
背部与地面的碰撞让莫凌肺部的气直接被撞了出来，紧接着，一只脚死死踩在莫凌胸口。
“呸！真是晦气！”李晖冉毫不留情地跺脚，吐了一口唾沫在莫凌身上，“怎么会碰到那个老混混，没爹妈的东西，别人的狗罢了。”
“怎么敢这么对我的？”
“咚！”莫凌的身子被迫弓起，缓解着来自胸口的压力。
【等他踹两脚泄泄愤就好了，忍忍就好了，不能动手，等一会看清局势后再动作】
果然，李晖冉又踹了他两脚后便不动了。
【呼，应该结束了，损伤应该不大】
莫凌感受着来自胸口的疼痛，心里估量着。
“晖哥要帮忙吗？”
“把他架起来吧。”
但是很快，他被另一个人轻轻地架起来。
“不是我说啊，朋友。”李晖冉面露惊奇，“我这么对你，你就没一点反应吗。”
“你是没有家人吗？没人叫你有点骨气吗？”
除了李晖冉，还有几个人站在周围，一个人在背后架着莫凌。
“兴许是被吓傻了吧，晖哥，咱们要不算了，欺负这一个也没什么背景的小伙子也没什么意思吧。”
莫凌的背后传来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男孩子。
李晖冉眯了一下眼睛，笑起来。
“那倒也是。”
“扑通”一下，莫凌倒在了地上，同时装起了死。
【感谢你，兄弟】
莫凌一边在心里为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朋友道谢着，一边闭着眼睛，假装昏过去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他们走了就行，现在就只要祈祷这群东西没有鞭尸的习惯】
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要害，等他们感到无趣或是其他后离开。
“我记得你是这几天新来的吧。”
莫凌耳旁传来声音。
“是的。”
“你家人是我父亲的人吗？”
“是、是的！家父林肖，是总公司底下的一个子公司经理！”
“所以……你也是来讨好我，让我高兴的对吧？”
“呃……不是的，不是这样……我就是想和您做个朋友……”
“那么，作为朋友，应该要让我开心才对，是吧？”
“李、李少爷……”
“……”
莫凌闭着眼睛，耳朵细细听着一切，想象着刚刚架着他的人被欺压的样子，暗地里摇了摇头，不过并没有起身。
【贵圈真乱】
这也是他不怎么喜欢所谓的上流的原因。
光鲜亮丽之下隐藏的是令人作呕的腐化扭曲，倒远不如所谓的小众生活来的淳朴与简单。
耳朵中的声音渐渐嘈杂，他悄悄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带着帽子的男孩被几个人围在墙边。
李晖冉站在这个少年的面前，看着他显得有些坚毅的眼神，心里很是兴奋。因为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这样的人堕落、认输，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败下阵来的样子，欣赏他们放下尊严讨好自己的样子。
“我只是想和您交一个朋友！”少年坚定地说着。
【哥么，你没看到他跃跃欲试地样子吗，别露出那样的神情啊】
莫凌躺在地上冒险偷瞄着。
【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的，快和我一样，草草认个输，乖乖躺在地上享受大地的温度吧】
看着少年那副样子，莫凌已经预感到这人后面会被如何对待了，干脆闭上了眼睛。
【吃过苦头就知道了，下次再注意吧】
“我给你一个让你父亲升职的机会怎么样？”
“不用说……”
“是你父亲叫你来接近我的吧，怎么可能不是为这个，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哦？你不想要吗？”
“……”
“你现在只要做一件事。”李晖冉恶趣味地笑着，“亲这个人一口怎么样？只要做这个，对着嘴巴，亲一口。”
“我就帮你父亲向我那顽固的老家伙说说。”
莫凌心里先是为无辜躺枪的自己感到冤枉，然后是为少年感到惋惜。
“不用了！李少爷！”少年不出所料地拒绝了，而且语气坚定，“我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卖自己的，再见！”
少年转身打算离开。
“我看你是有点误会。”李晖冉在少年转身的时候直接控制住他的双手，进而直接限制住他的人身，“和我交朋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你要干什么！”少年尖叫起来，“这附近可是有警擦巡逻的！”
“警察？”李晖冉笑起来，“你觉得现在这里会有人进来吗？你再吼大声点试试？”
“啊！”少年被压在地上，挣扎着。
“嗯？”
少年的声音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
“看来还逮到了一条大鱼啊。”李晖冉一只手按住少年，一只手轻轻拉开少年头上的帽子，同时将他藏在衣领下的发束显露出来。
现在，应该叫少女了。
“哇呜。”李晖冉惊叹着，拉着女孩的脸，让灯光照在她的面上，“还是个女孩啊，那刚刚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他的手轻轻按在少女的背上，而少女也开始害怕地颤抖起来。
“别、别这样！”
莫凌耳中传来了抽泣声，紧随其后的是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与少女高音的嘶叫。
“滚开！”
“脾气还挺倔强啊，这样都没求饶。”李晖冉啧啧称奇着。
“呜……唔！”
少女轻轻抽泣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屈和不甘。
心底的良善死死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莫凌死死闭着眼睛，将自己的听觉降到最低限度。
【保全自己，是最重要的】
心里似乎有什么画面闪烁起来。
“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副会长在房间里踩在他身上，踹了两下奄奄一息的少年，“真以为自己有些本事就可以压在我头上了
“我……没有。”
“没有？”副会长声音大起来，“你再说一遍，没有？”
“那你怎么敢赖在会长旁边的！你知不知道你给会长添了多大麻烦嘛！你懂吗！白痴！”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错了？”副会长笑起来，蹲下来揪起他的头发，“莫然，错误不是你说了就能消失了。再说了，其实你也没什么错。”
他突然开心地笑起来。
“毕竟你能拿不到奖学金，也有我的功劳嘛。”
莫然早就知道一切，不过为了能让这人快点满意离开，只能先假装不知道的样子了。
“不过你其实都知道吧。”副会长冷下脸来。
“没有……”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算无遗漏的样子、这种自以为是的样子。
“你早就知道一切吧，所有的东西，都给你这脑子算过了吧。”副会长用手指随意地点在他的脑门上，“包括我的嫉妒心，别人的羡慕，还有月亭父母对你的赞许。你一直在沾沾自喜吧。”
是的，很多事情莫然早就了然于心，但他并没有沾沾自喜，他不是一直都压抑着自己吗，他不是一直都顾及了他们的感受吗，他不是一直在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及避免自己与会长的接触了吗。
为什么还会这样？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副会长把他拉起来，替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毕竟以后你就不能在这了。”
“什么？意思？”少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恭喜你，要退学了。”
少年瞪大了眼睛。
“在校内，还是在学生会里，发展不正当男女关系与不良行为，影响恶劣，基于女同学为被胁迫性质从轻处理，而男同学……
“强制与女性同学发展不正当关系，情节严重，但鉴于双方家长协议以及校方调节，处劝退处理。
“庆幸吧，她的父母对你的感觉不错，没有把你告上去。”
自少年来到这里后，副会长从未想此时这样开心地笑过。
“对……”
“嗯？”
“对不起……”
“唉……”他摇了摇头，感到了兴致缺失，“你知道吗，你无趣的一个地方，就是这样啊。”
“除了会说这个，你还会做什么呢，不过也正常，毕竟你压根和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也只能如此懦弱、无能地逃避与承认了。
“废物。”
“呜呜……呜……”
“对，就得是这样的表情嘛。”李晖冉大笑着，“哭大声点嘛。”
“废物！”
【自己都保护不好，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人性本就一个私，他人的际遇与自己无关】
【做好自己就行，想在世界上活着，就要学会成长，学会袖手旁观】
“我可以做到袖手旁观。”
【但是】
“我可以做到活得不像自己。”
【我都不能】
心底有另一个黑色的声音正在响起，与莫凌心里灰色的声音渐渐重叠。
我们卑微如牛毛，我们弱小如野草。
但，至少还能燃烧。
我们见证自己的毁灭，见过自己的无法挣扎的无力。
我们为深陷黑暗而绝望，为周围的无情而痛哭流涕。
但也正因此……
我们更加渴望光明，更加期盼温柔的到来。
对自己如此，对他人更是如此。
如果一件事是一生都活如荒草的莫然做不到的话……
那么，可以尝试换一个人来做。
少年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