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夜，我在宿舍之中，外面喧闹着，到处都是猿的啼叫，虽是如此，但我却并不能从中听出半点，悲伤与欢乐。更大的吼叫镇住了所有叫声，但仍不时传来那么两声，虽小，却清明，我倒也从中辨得个意思，那是苦。
我见得个乐呵，也走到外面，但我却只是静的趴在护栏上边，向下望，那儿种着惨绿的树木与微紫的灌木，虽是植株，却不能从中感到半点生机。抬头，今天的月儿好圆。
我回去躺下了，我知学校是何，主要是教化，其次才是传授知识。今儿这知识夹杂了点坏思想，所以才这般吧！睡觉吧，无意义的事情与我何干呢？
【二】
早，天还朦胧亮，我抓着油条捧着书，“站读啊！”科代表也无气的叫嚷着。同学都能见着我手里的油条，但老师又不在不是吗？他们不都藏着掖着吗？读也只口型附和着。
口干舌燥了，终得休息，饮水机就在卫生间旁边，可没什么人去，大家都想休息，也不是人人都办了饮水卡，如此一想，这倒也正常，唯独就是同那些植株一样，太压抑了，好像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之下，也现不得几丝生气。
【三】
课上，我就趴着，以往是不行的，后来？后来就懒了。老师乐呵，我自个也乐呵，躺着拿钱的事情，这天下还真没几个。不过这天花板上有几个眼睛盯着，她仍得摆个架子，拿书拍拍我的桌子，算是尽力了。快下课了就看两眼教材，毕竟，高考是最真实的家伙了，可就这真家伙也常被拿出来吓人，吓不住我，也能吓住老了麻木了的人来。
【四】
下课，他们仍是像以往那般，就趴着，听别人说黄色会给人一种舒服放松的感觉。我却不觉得，那太麻木人的精神了。虽然就是趴课桌上，那真是为数不多的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广播响起，扰了一方清闲。传来一粗犷的男声，这我自是认识的，年级组主任。“昨晚，住宿同学在宿舍楼鬼叫着，严重阻碍了就寝纪律，要是下次再有，一律做开学处理。”后边还有一句话“鲁迅曾在《狂人日记》中说过:村口的一只狗不明所以的叫了起来，其他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再后边的我就不在意了，只是拿出了自个的《狂人日记》出来看，这日记真的好厚一本，我一时间竟找不明白。
【五】
啊！我的书！“在学校除了《红楼梦》这一本名著之外，其他的课外书籍都不能带到学校里来！”这便是我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班主任，圆脸，小个子，眼睛鼓鼓的被眼镜给遮住了，她倒不如她脸般的圆滑，为人处世尽显死板，大抵是因为个子小，所以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不容质疑的语气与神情，而且一口一个家长，学校什么的。
看来我的书是要不回来了，我也不做声，与她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我同桌抄的课表，果不，下节自是语文课。上就上吧，无非就是更累了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六】
我是没想到的，她竟盯着盯着我，虽常只是瞟一眼，但眼里的那神情自是遮掩不住的。
讲的文章是卷子上评论小说的，文章是两面性的，但经她之口就不一样了“写这类题目要抓住材料去解读，材料一说的是《三体》啊，这类小说我是不爱看的，缺乏文学性，也没什么感情刻画，个人的特征是无法很好的描写的，所以《三体》虽是本名著，却不如《xxxx》《xxx》等的文学性，与情感刻画的。”她自己倒也知道自己没看过，搞笑的是，她叫我们写题目的时候，仍得照着答案上边念着。
题讲完了，她也得来上几句班级事物了“你们中有那么几个人啊，那是来学习的吗？天天就趴着睡觉，看小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父母天天发短信@我说，老师啊，我们的孩子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我们家孩子考试的成绩怎么样？我就想拍几张照片过去，让他们看看，天天这个样子，成绩怎么可能好。
我是我父母掉下来的肉，还真是对不起了。
【七】
随他吧，管的了初一，管不了十五。这一过去，爱咋样咋样。
【八】
太阳爬上顶，学校却仍在阴影之中，校园被高高的围墙围起，上边满是荆棘，我还是学生，不知是不是那高墙，围出了这片阴影出来？
我同我最要好的朋友在顶层的阳台上，这是少有的，没有阴影的地方。他以前还是挺开朗的，现在话却越来越少了。我与他聊些有的没的，他也只是“嗯。”手里拿着把美工刀，削着糖纸，那糖是塞口袋里的，刀划过，不免划出衣服的口子。那糖纸是可以直接用手剥的，不过他若是喜欢，我也就不说什么。
没很久，时间不够，我就只能同他分开，回到班级自习了。
【九】
我见教室门口有垃圾，就随手捡了起来，垃圾倒了，我自是不能再丢了，只得揣口袋里。自觉捡了脏物，心里过意不去，就仍不住要去洗手。
谁料，遇上了班主任，她见我在她规定的时间范围之外乱走，就大吼我一声“干嘛去。”我倒也回了“洗手去。”洗完便又着急的回来，她也没那么快进班上，嘀咕着“人都不理”。见我又是一声吼“站住。”我顿了一下，但心里不平衡，你提前时间，学校的又没到。便头也不会的进教室趴上了。
她进来急得气，嘴巴里念叨着什么“目无尊长。”又急得出去，在外面打了个电话，告我家长，一五一十的，加一起还真多。您的声音，就是隔了三个班的我的朋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单薄的一层墙是隔不住的。
【十】
学校自个的静校铃声响起，不过是不让立马睡的，往往是先自习个半小时，再睡个二十来分钟后又站读。这是规章制度上明令了的事情，我目前也只能干瞪着眼。其实就是睡，也睡不到个钟头。
【十一】
我的爸妈终是来了，就在会议厅与年级组主任坐一起，班主任也在，我也是被叫了过去，细数我的“罪恶。”大抵是碍于面子吧，她竟一反常态，附和着说话，就像她所述的丑恶角色们的虚伪。总的我是不太听的，就记不了几个，最后就是叫我爸妈交保证金。我喃喃道“不用了。”
他们虽愚昧，麻木，的过活在这社会上，但他们仍是我的父母。我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血肉，现在我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我是他们的累赘。
【十二】
大雁从寒冷的北方飞过来，到我们这南方，但他们不会在我们这儿歇脚——这儿还是太冷了。
【十三】
是夜，不过却再没有猿的啼声了。
【十四】
上午，我去找我的朋友，却被告知，他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被送去治疗，后又被诊断患上了抑郁症，不来上学了。
【十五】
正午，我站在了那个最高楼层的阳台上边，一只小麻雀被我惊起，飞走了。
这里大概是唯一比那高墙还高，整个学校阳光唯一偏爱之处了吧？
对不起了，我无法长出鸟那般的翅膀，这儿也要被蒙上厚厚的阴影了。
我奋力跃向那高墙之外，脑海中的回忆不断浮现，却抓不住任何我值得留念的。也许，曾经有过。
【十六】
我手捧一朵白色的花，我叫不上名字，挤过人群独自来到他的墓碑前，过往的人群似乎看不见这墓碑。我拂过上面的灰尘，上面浮现出我的名字——这里埋葬着，过去的我。
2022年3月12日，早3.58收工
余祎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