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
在我上学时，家里，永远有一个亲妈分不清具体时间。她总是觉得，时间会很快，很快。时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我从学校到了家里也无时无刻不感到它在啃食自己，五分钟又五分钟。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理解我的母亲，她一直认为五分钟过去了，一小时就没了，一小时过去了，一天就没了。她没有直说过这话，只是总在催我。就好像，报点永远是加上一个小时。在她看来，每个时刻的五分钟过去了，这一个小时就没了，并且在那个时候就该急了，因为五分钟过去了。这般的催促如冰川般压在我的身上，厚重的令人无法呼吸。
一小时有十二个五分钟，一天又有几个五分钟？就是数清楚了，那一个月呢？一年呢？人生又有多少年，又有多少个五分钟？
叫我来说还有很长很长，我相信我会一直生猛下去。但换作我的母亲，她是带病的身子，常常是要吃药，而且她畏寒怕冷，吹不得风，再要是碰着了块地方，她是受不了的。所以按她的看法，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不会比一根马尾巴更长。也许在我母亲那长久的生命中，用她的眼通过他人日子的尽头看到了自己剩下的时日，让五分钟显得珍贵。
我的母亲会用这五分钟做很多事——扫地、洗衣、做饭。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为我操心。她希望我学习，其它的事情什么都不要干，因为五分钟太珍贵了，容不得其它的事情。她叫我不要为其它事情担忧，她会备好，等我回来。我也许不能知道她的五分钟有多快，但我知道我的五分钟连鸡蛋都煮不熟。
等到我能体会我母亲的那份心境时，世界会变得好快，如果一堂课赶不上五分钟。
2022年7月2日余祎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