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停在了市中心的VCB大楼前。镜宫谢过了顺路送他们来的警员，带着纱雾走向这座四层建筑中。玻璃外墙反射的阳光各外刺眼，镜宫下意识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避免阳光伤到自己的视觉。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纱雾，女孩一言不发，兜帽和大衣遮住了她绝大部分身体。镜宫欣慰地点了点头，领着纱雾走进了大楼。
VCB大楼地面部分只有四层，除了一楼被专门用来接待客人和来访外，二三楼便是探员们的办公室。VCB的雇员并不多，其中还有一部分是经常跑现场的外勤人员，所以二三楼实际上是非常空旷的。而四楼，也是镜宫此行的目的地，则是VCB的管理层办公区，局长办公室就在那里。
至于地下，则是另一番天地，一般的探员是没有权力前往那里的。仿佛就是地面的镜像，VCB大楼的地下也有四层，但具体是用来作什么的，知道这些的人少之又少。
电梯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声，四楼华贵的红色地毯和胡桃木墙纸映入眼帘。每次到这来，镜宫都有着不满，嘴里都会下意识咒骂一声这些高层。
局长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并不难找。镜宫对这里也是轻车熟路。敲响了雕花木门之后，听见屋内的“请进”便可以推门而入。
每次进入局长办公室，首先就会被满屋的清香所吸引，紧接着就是环绕着整个房间的书架和上面堆满的各种书籍，丰富而不杂乱。最后，才是坐在房间正中的局长，以及他那有些过于贵重的檀香办公桌了。除此之外，局长办公室没有其他的家具，连沙发和茶几也没有。花瓶也没有出现在房间里，更别说插在瓶中的花儿。从室内设计的角度来看，这间房子有些过于空旷，让人不禁背后发凉。只是许多人都会将这些归咎于自己，毕竟坐在房间正中的是自己的最高上司。
但是镜宫就没有这种顾虑，他也是对这种不寒而栗感受最为清晰的人。不过他选择沉默，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妙。
“镜宫先生，您今天可没有和我的秘书提前预约啊。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武内局长端坐在檀香木和牛皮的高背椅上，张开双手表示欢迎。
“我让前台打电话给你了。”
镜宫用下巴点了点桌上那复古风格的转盘电话。
“这可让我有些难办了。虽然镜宫先生您不守规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如果我有别的安排错过了您的来访，这可是我的损失。”
武内那标志性的微笑对镜宫完全不起作用，他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个银发男人。
“啊对了，跟在您身边的那位小姑娘没有来吗？”
“啧……明知故问……”
镜宫不屑地摇了摇头，悄悄将身后的木门带上。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透过门缝，武内看见了门后的纱雾。她虽然还是用兜帽遮住自己的脑袋，但她依然用恶狠狠的眼神紧紧盯着武内。
武内只是微笑，重新开口道：“那么我们言归正传吧，镜宫先生。您是为什么要在这么美好的早上来拜访我的办公室呢？幸好今天没有麻烦的行政事务，即使您没有提前预约，我还是能和您见面。”
“你知道大桥上发生的事情了吧。”
面对武内那圆滑的话术，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避免自己被他的话术所束缚。
“当然，这种轰动全城的案件，就算我不坐在这个位子上，早晚都会知道的。”
“你知情吗？”
“知情？不好意思，镜宫先生。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我觉得您这个问题和刚刚那个，没什么区别。”
“你知道我的意思，别给我拐弯抹角的。我再问一遍，研究所……或者说你本人，对整个事情的全过程是不是有所了解。”
“既然您都问到这个份上了，镜宫先生……”武内的微笑稍微收敛，但依然保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发誓，我与此事完全无关。当然，研究所也与此事无关。”
“这样……那我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去问你什么了。”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镜宫先生。您为什么觉得此事与研究所有关呢？”
“这次的犯人对自己的力量很不熟悉。就这一点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你们了。”
“怀疑他是被释放到社会上的？怀疑他是社会性实验的一部分？镜宫先生，十八年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最好是这样。”
——可惜事与愿违。
“如果和你没关系，那事情可就更糟糕了。”
“哦？怎么说呢？”
“犯人对自己的力量非常不熟悉，导致他伤到了自己，这就意味着他被转换成吸血鬼不久。而你又说这事和自己无关，那一切的根源就只有一个了……”
“哦呀哦呀，不愧是镜宫先生，十分机敏的推理。”
“少给我来这套，你自己明明清楚。”
“那您接下来打算往哪个方向去调查呢？”
“这就不是你需要关系的事情了。不过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个问题。”
“洗耳恭听。”
“为什么让祺泽去前线？”
“祺泽优先生是吗？这个答案很简单——他很优秀，他有这个能力。而且他还是主动申请的。作为局长，我是不会让一个如此优秀的人才被埋没的。”
“你明明知道他的情况。祺泽是带着对吸血鬼的仇恨才选择这条道路的，可是在一线队就意味着要和吸血鬼共事。”镜宫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木门。“你是觉得他能克服自己的心魔，和吸血鬼坐在一起开派对吗？”
“我是相信您，镜宫先生。”武内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祺泽先生对您的敬意毋庸置疑，这是警队人人皆知的。我相信您，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导师，帮助祺泽先生更上一层楼。就像您驯服纱雾小姐一样。”
镜宫听后，气得牙直痒，但还是尽量维持自己的表情，不让情绪浮于表面。
“还有什么问题吗？镜宫先生？如果没有的话，您最好尽快回归您的工作中去。”
武内依旧是那副模样，伸出手请镜宫离开。这也算是给镜宫一个台阶——无论接不接，这都宣布了镜宫的失败。
即使和武内打交道这么久，镜宫也没法完全保证自己能占据主动。就像这次一样，他又一次被武内牵着鼻子走。
“打扰了。”
镜宫不愿再继续浪费时间。早点摆脱这里是他现在唯一的目的。
“结束了？”
门外的纱雾蹲在一旁，抬起脑袋望着带着怒气出来的镜宫。
“看来你又败给那家伙了。”
“走吧。你继续呆在这里也受不了吧。这家伙又加大了熏香的量。”
“人类闻那个熏香是什么味道？”
“沁人心脾的香气。”
“对我来说就是腐烂尸体的恶臭……”
“所以说，走吧。”
“去哪？”
“去拜访一个元老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