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鹰
我的姓名是梵妮•贝克,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马伦和一个做面包师的父亲,住在一个小岛的小镇上。
我不曾记住过我的母亲,就如同母亲从未出现过似的。
我也不需要她,我需要的只有弟弟、父亲以及面包房的面包,只要这些就足够了。
我的父亲从不提她,我也曾幻想过,我的母亲是一位高贵有钱的大小姐,她既温柔又和善,皮肤光滑手指漂亮,由于身份之差生下我和弟弟后不得不离开父亲,有一天她会带着财富和名誉来到这个小岛的小镇上,让我和弟弟摆脱“没有母亲的孩子”这种耻辱,过上舒适安逸甚至是奢侈的生活。
但随着我的长大,听到的骇人听闻的故事越来越多,这种想法越来越淡,最后甚至没了踪影,在这个喜怒无常的大海上,在一个小岛的小镇上,守着一个小小的面包房,这种生活就已经称得上是奢侈了。
就这样枯燥又无聊的生活下去,也是蛮不错的。
但就在我安心于这种生活时,我的母亲回来了。
没有财富和名誉,只有尖刀、赃物和混乱。
我的母亲是一个大海盗!
她既不温柔也不和善,你根本无法想象我回到家碰上一个拿着刀披头散发的女人自称是我妈妈时是什么表情。
她的皮肤并不光滑,手指也不漂亮,她能成为一个大海盗凭得是她的刀术和疯劲。说白了就是杀人的数量和手段。
老实说现在我也不想承认她是我的母亲,我很希望我现在依然住在那个小岛上,和我的弟弟、父亲在面包房里做一辈子面包,而她应该永远不要出现,最好是死在海上,这样我对她的印象依然是“性格温柔和善、皮肤光滑、手指漂亮的大小姐”。
但她出现了。
不仅是出现了,一出现就在我的眼前杀死了我的父亲。因为她想带走我们姐弟,而父亲不同意。
“不听话的人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她是这么和我说的。而她说那句话的同时刀尖还停留在我亲爱的父亲的心脏上,但血并没有喷出来,因为那把刀把血都吃干净了。
“活着没有价值的人就应该死掉成为食物,让活着有价值的人活下去。”
就这样,她,我的母亲,和我第一次见面时,就把我的父亲当成食物——吃掉了。
她没有吃掉我和弟弟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我们对她而言,活着的价值高于死掉的价值。如果我们活着的价值低于死去的价值,那马上就会被她吃掉。
这就是那条船上的食物链,最好的菜才有机会留到最后。为了不被吃掉,所有人都是疯子。我的母亲是个真正的疯子,而其他人,都被她逼疯了。
除了杀掉活着没有价值的人,她每天都要杀掉一个船上价值最低的人。时间定于傍晚,所有人都要一边吃晚饭一边欣赏,而行刑人往往是那些急于表现的新人,更有趣的是有几次行刑人和被杀的那个家伙是直系亲属——哥哥杀死弟弟、父母杀死子女、丈夫杀死妻子,这恶心的场景备受船长——我的母亲推崇,这些事件的主角都比其他新人活得更长。
我的弟弟——我总爱称他为小鹰,他就在这样环境里活下去,为了保护我。
为了保护我,他成了最凶猛的“猎鹰”,我的杀人配额他替我完成,我的战场任务他替我执行,我的价值体现在只要我还活着在船上,他就能不断开发出新的价值。
因为他,我也有活下去的价值,他恐怕也是为了这个才在这条船上活下去的。
这样下去就好了吗?我有时候会这么想。
但这样不行,在看到我一直认为是“安全”的老船员被自己的船长或敌人斩掉的时候,我意识到这一点。
这条船上永远没有安全可言,只要这个疯子船长还在这条船上。
小鹰会老,我也会老,但我们的母亲凭借着那把可以吃人的刀似乎永不会老,总有一天,我们会失去价值,死在这片大海上。
所以,我要杀掉她!那个吃人的母亲!
她不老死,我便杀死!
离开这条船,重新找一个小岛,再开一个面包房。
和弟弟一起,拥有正常的生活。
这样就好,对,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