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谜之死
“梵妮小姐，尽管你的身世的确悲惨，你是不是应该先冷静一下，你手里的刀要是再不回鞘，我可要忍不住先动手了。”
梵妮说到激动时已经将笼盖全身的黑袍揭掉，手中的刀也出鞘了一半，那是一柄短刀，说是一把黑色恶魔更合适些，刀刃上闪烁着奇异的腥色红光，仿佛刚刚饱饮了鲜血。
“刀？你是说‘静寂春天’吗？就是这把小小的轻轻的跟玩具一样的东西，帮助我的母亲，杀死上万的敌人和我的父亲！”梵妮拔出利刃，手指在刀身上轻轻划动，如同触摸恋人的肌肤。
“这种凶刃你居然还带在身上！”
“为什么不带着，也是它帮助我实现了我的愿望，杀死了我母亲！”
“……这么说你成功了？”
“成功了，也失败了。”梵妮手触刀尖，泪流满面。
李晴空这才发现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又洁白漂亮，别说是疤痕连茧子都没有，完全不像是一个海盗的手指。
刀尖轻易地刺破了她的手指，泌出的血珠瞬间被吸干，伤口在刹那间愈合。这简直是神迹。
“看到了吗？”
“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贪婪，连主人的血也不放过，这刀可不好养啊。”
“的确不好养，就算是我这个主人，有时候也要付出血的代价才可以让它为我服务呢。”
“看来你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那么请你继续你的故事吧。”
当时的我认为只要杀死了她，一切的问题和矛盾都将得到解决。
所以“要怎样才能杀死她呢？”，我考虑这个问题考虑了许多许多天。
而且除了杀死她这个困难以外，我还必须保证我和弟弟能够活下去，而不是和她及她的船同归于尽。
我每天都拼命地在船上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在这里我的价值的同时也在拼命地思考。
但这艘船已经彻底充斥着罪恶，在目睹各种各样死亡后，除了我的弟弟，我从此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我给弟弟添了太多的麻烦，因此我决心自己把这件事给做好。
不依靠任何人，只有我一个人安排，一个人去做。这样即使我没能杀死她，她也没有理由因之杀掉我的弟弟——她所有手下中最凶猛的猎鹰。
因为我会做面包，我也担任了船上的面包师工作，并由此扩展，成了船上的厨师之一。
在一次掠夺中，我故意将标有海盗们藏身的海岛的位置的海图留在被掠夺的小海村中。那张海图后来果然得到了赶来救援的海巡骑士的重视，海巡骑士团由此联合各国海军发动了突袭。
在骑士与海军们突袭之时，海岛上只有部分留下来的海盗，海盗船还在别处劫掠。
突袭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海岛的一部分落入了骑士和海军的手中，海盗们只能躲在山林之中或者乘小船
逃跑。
海盗这么多年所得到的财富全都藏在那个岛上，我的母亲得到消息后十分愤怒，连夜返航，打算趁骑士和海军还没有完全占领海岛时在夜晚紧急上岛运出财富，然后逃之夭夭。
那时候我的弟弟小鹰正在其他海域负责与其他海盗的接触和谈判工作，因此绝不会受到这场战役的牵连。我那时候信心满满地想着。
于是在行动的前十分钟，我为她端上了一杯红酒，除了血，她就爱喝这个，尤其是在紧张却没法思考的时候，她更需要红酒，仿佛杯中的是智慧和好运。
红酒中加了我所能弄到的最毒的毒药。
我看着她一点一点把杯中的红酒喝尽，心想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能下毒成功，果然没错。
“这杯红酒里加了不少东西呢！”
她放下杯子优雅地说道，这时候她的语气温柔和善。我恐慌地抬起头，却只发现她的皮肤光滑、手指漂亮。
优雅地笑，优雅地说，优雅的眼神如同一条眼镜蛇。
她这时候真像一个贵族大小姐。
她转过头慢条斯理地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把她那常年乱七八糟的酒红色头发理顺，等她再转过头来时，已经成了我从来没见过也不认识的贵族美女。
我在那一刻深深地感觉到我从没真正了解过她，她的过往究竟隐藏了什么，她会成为困扰我一生的谜！
前提是我还能保留住我那如瓦片般脆弱又廉价的生命。
如你所见，我这瓦片般的生命保留下来了，她死了，死得莫名其妙，她的确成了困扰我一生的谜！
但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刻，她尽力为我解惑了。
她最后的，也许可以称之为遗言的话语我始终谨记，因为那是她唯一以母亲的口吻对我说的话。
她说：“我唯一的挚爱的女儿，你也长大了，那么今天也便是我葬入深海的日子。我的罪恶让你蒙羞，我的冷血让我胆寒，我的错误也终将带来不可挽回的毁灭。你的命运因我如此悲惨直至今日，我的内心的悔恨真是多到可以充满所有大海，我即将死去，我所做的弥补尽管有限也希望你能够接受。”
“我这里有两样东西，一件是我这些年掠夺的所有财宝所存放的位置的地图，我把财宝分成了许多份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即使我们的海岛陷落也总能留下一两份，如果向往和平，你们姐弟以后就找个机会取回财宝找个和平的地方过和平的日子吧。”
“另一件就是这把‘静寂春天’，它是我这些年迷失在杀戮中的真凶，使用它时一定要小心，一旦松懈就可能会成为只会杀戮的魔王。它是只有我们‘不死一族’才能使用的王者之兵，可以通过吞噬敌人和自己的鲜血来提升力量和生命力，只凭借这个就说不定真的可以‘不死’！”
“是成为和平的普通人还是随时可能会死的战士，就由你们自己去选了。”
“现在，让我完成最后的仪式。”
她眼中残留着慈爱的光，拿起那把短刀，反手握住，平静地刺向心脏。
凶刀缓缓将血吸光，而后发出阵阵哀鸣，如同失去的母亲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