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 3 结界
我接过记事本，发现上面的内容不少，看来让莉莉娜写出来——而非说出来——果然是非常英明的决定。
『
首先要了解到我们本身处于一个巨大的结界中。
结界本身是一种能够长时间存在并发挥作用的稳定的“术”，因此其所需要消耗的能量也是异常巨大的。一般术者在建立大型结界时，往往会因为自身的能量或魔力不足以支持结界本身超高的消耗量而借助其他稳定的能源做为供给。
最常被利用于建立大型结界的乃是维持地域稳定的“地脉”，此时术者所扮演的角色乃是作为引导力量的桥梁和构建结界基本构造的构型师。
但是城堡内的结界却非常奇怪，原本像这么大型的结界所需要的能量一定异常巨大，但是此处并非地脉所经之地，因此维持结界的能量来自何处呢？
』
看到这里我稍事休息来缓解头脑的疲劳，并非不能理解这些内容，只是莉莉娜写的字并非人类通用的文字，纸上所记乃是鬼族特有的鬼文字，因此阅读起来还是很困难的。说起我为何能看懂鬼文字，那就不得不提到店长订购的神奇书籍：《你也能看懂！鬼文字日常用语300句入门篇！》。
同时脑海里也回想起当时我和店长当时的对白——
“J，之前我就一直想问你了。”店长特意停下来等我反应，因为太刻意，所以我也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觉得自己必须用回应来缓解这种压力。
“有问题就问，不要把气氛弄这么僵，酒的味道都变差了。”
“耍什么硬派，根本只是加了盐的冰水而已。”
拜托店长你不要这么现实好不好……你这里可是酒吧，是心灵受伤之人的休憩处，怎么可以说出让客人从梦境回到现实的话啊！而且给我这杯冰水的根本就是你吧，我之前点的明明是冰镇咖啡牛奶才对吧？难道你预料到了我之后会装成熟，结果为了吐我的槽所以才会给我冰水么，话说这种场面给我咖啡牛奶不是更有讽刺性么。
“算了，纠缠下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把冰水一饮而尽，结果因为喝得太急导致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手不禁抚在脑门处，希望能用体温来缓解神经末梢对于身体感觉的传递速度。大概过了两分钟我才从这疼痛感中脱离出来，之前一直在吧台内擦拭酒杯的店长此时也将酒杯放回吧台下侧，然后对我说：
“你之前说过鬼族的长老们给女王殿下寄过信件吧？”
“对，不过是用我从没看过的文字写的，难道那些是部落之间暗语？”
“不要低估鬼之一族的文化，他们和人类就像光与影一样，两者一同走过了漫长的岁月并击败了无数的敌人，才能与今日立于大地之上。那些文字并非暗语，而是鬼之一族流传了千年的文字。”
“店长的知识领域越来越远离正常人类的范畴了。”
“是你无知而已，现在连小学生都能从历史课本上了解到不同种族的历史，希望你有发呆的事件还不如去公立图书馆补习下基本常识。”
的确，漆黑都市本身就是超越了“常识”的存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现世曾一度被我们慢慢遗忘的各种非人生物——鬼、妖怪、魔物——现在渐渐集中在这座城市内，而人们目前竟然也习惯了和这些异类共同的生活。当然异类们并非随时随地都现身于都市中，而是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活动，异常地低调、诡秘的行踪，有时这些特点甚至会让人怀疑异族们是否真的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都市。
不过每当惨剧发生时，人类才会强烈的感受到异族的存在，并且也了解到了人类的能力与异族相比实在是过于单薄，因此为了维护人类的权益，特殊机构：统计局由此诞生。人造的异能者，操纵洗脑的异族，总之为了保障都市内人类的安全、维系各族的平衡，统计局也做了不少台面下的工作。不过这些留在机密档案内的消息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堆记满了麻烦事的白纸而已，要不是九夜逼我看，我可能会直接把它当废纸变卖，也许把它们换成卫生纸会更好一些？
“所以说，这漫长的历史所遗留下的文字和信件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不好奇信的内容么？”
“顶多是鬼族内部的琐事吧，身为局外人的我还是不要牵涉过深为好。”
“原来你以为自己置身事外么？”说到这里店长把那本《你也能看懂！鬼文字日常用语300句入门篇！》扔到了我面前，之后又掏出不知道他哪里搞到的信件复印件，“自己对照第27页的例句来看看这句的内容。”
“什么嘛，日常用语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隐约感到事情不妙，于是赶紧翻开书本，第27页的例句一共有三句：
1． 请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2． 小伙子，老实点，我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3． 如果他敢乱来，就派人干掉他！
喂喂……这真的是日常用语么，店长你不是搞错了把某个黑道组织的言语集训练习册拿出来糊弄我吧？
“喂喂，这27页的例句，除了第一句之外都很有问题啊。鬼族的长老们根本就是看我不顺眼，进而想要干掉我吧？”
“这就是属于你的、波澜万丈的人生啊。”
店长用打马虎眼的方式糊弄了过去，他根本就是故意让我烦恼吧？没办法，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只好把信拿过来和书上的例句对照，结果我发现信上的某一句和例句三里的文字非常接近。
“如果我敢乱来，就要派人来干掉我么？喂喂，话题似乎进展太快了吧，马上就进入到讨论生死的阶段了么。”
“不用那么紧张。”店长将刚刚调好的鸡尾酒放到我面前，“实际上这只是我伪造的假货而已，我只是想提醒你自己的立场，另外警示你资料对于自己生命的重要性。”
喂喂，虽然我很感谢店长你安慰和提醒我，但是你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根本让我放不下心来：“总感觉有阴谋在等着我……这封信真的是仿制品么？”
“不信你可以去看莉莉娜手上的真品。”
“姑且相信你好了。”
虽然店长平时会把我当作消遣的工具，但有时也会正经起来。看来店长这次是真的想要帮我，毕竟我对鬼之一族了解的太少，人们都说想要了解对方首先要和对方对话，只有交流才是人类拓展途径的最佳手段。即便无法到达对话的程度，至少做到能够读懂文字，最低程度上可以从长老们的来信中了解到对方什么派杀手过来吧。
结果在犹豫要不要买份保险的时候，店长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如果你随便挂掉会让我非常伤脑筋的哦，毕竟作为消遣的工具，J是不能随意订做的。”
“喂喂，原来店长根本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我被暗杀之后你那不能随意消遣别人的人生么？还有，你根本就已经把自己算作我的主子了，我可不记得有签卖身契的说。”
“请你回忆下你那笔巨额的欠费。”
“请店长大人大量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说完，我无奈的露出自嘲的笑容，“这本书我先拿回去学习了。算我欠你一次，另外，我不喝鸡尾酒，如果可以给我牛奶。”
“如果你付现金的话。”
回忆到此中断，请让我摆脱回忆中的店长，重新回到现实吧。
努力让店长消失在脑海中之后，我继续翻起了莉莉娜的知识讲座，之前看的内容刚刚好写满了一页，因此我翻开另一页准备继续看下去。
结果却是一片空白。
“莉莉娜，怎么才写到一半？”
“我想……J、你应当……已经知道……答案了。”
的确，莉莉娜之前也提到自己的魔力正在被结界吸取，以此为线索再结合记事本上的内容的话，很简单就能推导出“莉莉娜正在给封闭我们的结界提供能源”。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莉莉娜为了防止自身魔力被结界吸取而采取了措施，因此结界获得的能量肯定会随之减少，能源不足势必会导致结界不稳定甚至破坏，但目前结界却没有丝毫变化，难道结界本身还有另外的能源供给？
原本想继续追寻答案，不过就在我打算开口提问的时候，我看到钟表的指针正在向表面的最顶端汇聚。迟到可不是什么优雅的行为，何况是美味的餐会，更要把握每一秒去尽情感受这味觉的盛宴。
结果我暂时搁置了疑问，带着莉莉娜来到了进行午餐的地点。这间在奢华的城堡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朴素房间，正是我们与城主进行晚宴的地方。
索菲娅先我们一步到达了房间，目前正一脸无聊的玩弄着摆在桌子上的餐具。雷鸣和那个棒棒糖大叔则还没到，估计两个人正如火如荼的讨论着甜食吧。因为不知道索菲娅是否处于恶女模式，所以我决定不理睬她。
估计是被吸取了太多魔力的缘故，莉莉娜进入房间之后并没有按照次序就坐，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随后少女的双眼再次合并，看来一段时间内女王殿下都要维持在这困倦的状态下了。
就在我不知要如何打发时间的时候，管家推着餐车从另一扇门中走进来，看到餐厅里只有三个人的管家并没有显得很吃惊，他只是将摆放在纯白桌布上的六套餐具收了起来。因为索菲娅在把刀叉当作玩具玩耍的缘故，管家为了收回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看到这一幕感到好奇的我，便开口询问：“管家怎么把餐具收起来了？”
听到我的问题，原本打算直接离开的管家停止了步伐，转身对我微微鞠躬，同时用一种令人感到莫名愉悦的声调解释道：“刚刚我才得到更换的指示，如果给您造成了困挠，请接受我的歉意。”
还没等我开口，刚刚还在独自玩耍的索菲娅嘟起嘴，向管家投以不悦的眼神，以抗议管家把她的玩具抢走，看来索菲娅目前有70%的概率处于天然模式。至于另外的30%，我还不能排除恶女模式的她伪装成另一个自己的可能。
“不，除了索菲娅应该没人觉得困挠，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把餐具收起来。”
“主人有指示，希望在这异样的环境中，提供符合目前状况的餐具。”
“总不会是具有什么奇特背景的东西吧？”
“可以说非常奇特。”看来管家不想再谈这个，所以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J先生是否知道令两位何时能到此？”
“你是说大叔和雷鸣么？”我摆摆手，“肚子饿了就应该来了吧。”
貌似我无聊的幽默感难得触动了管家的神经，他展露出从未见过的微笑，那是与至今为止职业式笑法所不同的笑容。
“希望他们能准时肚子饿。那么，我还要进行一系列的准备，请恕我先行告退。”
“好的，期待你的手艺。”
管家向我行礼后便退出了餐厅。就在我犹豫是否将发呆当作午餐前的消遣时，雷鸣和棒棒糖大叔一前一后走进了餐厅。看两人得表情似乎聊得很愉快，当然我可没有忘记被压在门板下和被忽视的怨恨。
“哈哈，这不是侦探J么？我从雷鸣那里听说了很多你的趣事哦！”看来我的怨恨貌似彻底被对方无视掉了，大叔一进门就向我冲过来，他粗暴的拉过一把椅子和我坐在一起，为了表示亲近还搂住我的肩膀，“听说你曾经在森林里迷路，还和熊对峙过啊。”
喂喂，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我的经历吧……大叔你不要轻信雷鸣那个家伙啦，还有以你那魁梧如熊的身体，和熊对峙的应该是你才对吧？另外，我看大叔你根本就是在山里和高人修炼过吧，类似隐居那种情况，被瀑布冲洗这类的修行也应该是做了不少吧。不过我强烈建议你能够在锻炼身体之后锻炼一下自己的头脑，不要这么轻信陌生人的话啦，难道你老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轻信拿着棒棒糖的人么，不要因为雷鸣拿着棒棒糖你就相信他啦。
不过大叔完全无视我的吐槽电波，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你这经历让我想起小时候和老妈一起在山里修行的日子，当初还被火龙袭击过呢，后来我可是费了很大劲才把那条火龙给干掉，你看当初的伤口还在……咦，怎么都愈合了？”
喂喂……我好像听到了非常不妙的对白，而且大叔你居然真的做过修行么，而且还是和你老妈，你老妈究竟是何方神圣啊？！还有，大叔你根本就是跳过了和熊对峙的步骤而直接屠龙了喂！不知怎么我居然同情起了被你搞死的火龙先生，感觉反而是火龙先生搞错了等级惹到了不该惹得怪物。
因为可以吐槽的地方多到爆，所以我放弃了思考，任凭这大叔在我身边谈起他让人战栗的过去，像是以一人之力毁灭一个国家之类的天方夜谭，从大叔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真实感。
就在管家重新出现在餐厅的时刻，
时钟鸣响，12下钟声响起，幕布终于掀开了——
当然，我希望在幕布掀开之前，谁能把这个大叔给我拉走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