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 1 穷酸侦探登场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现在想起来我绝对是受骗了。
3月份的时候,玛利娅女士找到我,希望我能够接受她的委托。
已经3个月没有接到任何工作了,账面上的红字也不断积累,玛利娅女士的突然出现点燃了我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之火。
原本事务所的规定是:在接到委托人的委托请求后,于第三个工作日告知委托人是否接受对方的委托。由于我已经渐渐无法抵挡恶德房东的讨债攻势,所以我立即同意接受对方的委托,并让她明天上午来事务所详谈委托的具体内容。
“明天就拜托你了。”对方留下这句话后,就切断了电话。
“呼——”松了一口气,我瘫倒在事务所的中央的沙发上,同时不忘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喊“终于有收入了耶!”这样欣喜不已的话语。
“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结果还是叹气,毕竟钱还没到手,根本高兴不起来。
当初真不该轻信统计局的职业测试,果然比起第二推荐的侦探,我还是应该去干间谍或者杀手这类热门工作么?
明明是穷酸无比的职业,但不论电影还是电视剧,都把侦探描述为既拉风又有油水的超级好康职业,结果入行至今,我仍与迷之杀人案无缘,更不要提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喊“凶手就是你”了,目前顶多做些外遇或者身家调查。
“苦恼也没用,人只有填饱肚子才能有干劲啊。”
自言自语,没想到居然会让自己吐槽自己的现状。最近消极的次数越来越多,真担心有一天我也会自暴自弃,然后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算了,想太多也没用,贫穷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摆脱的,目前只要考虑如何完成眼前难得的工作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饿着肚子毕竟会影响干劲,所以我穿上仅有的那一件——用了很久略显破旧的——灰色风衣,决定去店长经营的酒吧吃点东西。
总觉得商业街与我格格不入,并非生理排斥,而是穷人的自卑心理作祟。之前也被店长嘲笑过,不过我可是把垃圾箱都当作便利店的超贫穷人类,他这个经营高档酒吧的家伙怎么能明白我的感受?
店长的店离我的事务所很近,只要走个10分钟就能看到酒吧的招牌,所以我经常去他那里打发时间。时间久了,商店街的许多人都错以为我是这家店的员工,但事实上我频繁光临是因为这里可以赊账。而我下定决心找工作,也与在店长那里欠下了令人咋舌的巨额欠款有关,由于不好意思再在店里蹭吃蹭喝,所以决定工作来偿还债务,结果事与愿违,如今反而欠下了更多的债务。
店长的酒吧拥有独特的气质,明明位于高楼林立的商业街,但是店长的酒吧却与喧嚣无缘,一旦进入其中,伴随着厚重门扉的闭合,你会立即感到店里宁静的氛围。而且在店长的酒吧里有一条特殊的规矩,顾客不能自己点酒或者点餐,所有的一切,都由店长自己亲自决定。其实说起来酒吧应该是不提供餐点的,可惜店长是个十足的怪胎,即使哪天他突然决定在自己的店里贩卖火箭筒,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伴随着清脆了铃声,我打开了酒吧的门,来到了这个位于商业街中心,却毫不起眼的特色酒吧——『辛香料』。
“店长,好久不见。”
“我就猜到你会来,所以特别把位子给你空出来了。”
“谢啦。”
我一边道谢,一边走向平时惯用的座位。说起来,每次我来店里,店长总是能够提前把我惯用的座位空出来,难道他能够预知未来?或者能够预测他人的思想?所有的顾客都碰到过和我一样的情况,而这正是『辛香料』七大不可思议中最大的谜团。
不过今日与平常有点不同,在我常用的座位上赫然放着一块白色的牌子,上面清晰地写着『JACKAL』(豺狼)这个单词。
“这个牌子是什么?”
“为了讽刺你而特意订做的牌子。”在略显昏暗的照明下,店长仿佛豪宅管家一样,熟练的擦拭着玻璃酒杯,“当然,账要记到你的头上。”
“反正也欠了很多,再添一笔而已。”我一边玩弄着散发着恶意的白色牌子,一边喝着店长递过来的冰水,“可是没想到我竟然是豺狼一族?”
“没错,比豺狼还要凶猛,而且没出息的程度也无人能及。”
店长平时虽然表现出宛如绅士般温文尔雅的高尚气质,甚至一度成为商店街“最想嫁给他”评选的冠军得主,不过大家都被他的表象欺骗了。在我的眼里,这个披着绅士外皮的家伙,骨子里却是个“以戳别人痛处、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为乐的变态大叔。
“你怎么讽刺我都无所谓,先让我填饱肚子再说。”
“满足食欲比自身的尊严更重要,果然是和禽兽同等级的生物。”
“不要这么说,难道你不知道『人』字的写法就是要告诉我们:人类是需要相互依靠才能生存下去的生物,如果了解的话就帮帮忙,上份佳肴。”
“怎么看都觉得有一边比较轻松啊。”
“毕竟寄人篱下。”我把牌子随手扔给了店长,然后坐在了惯用的座位上,“你怎么说我我都无法反驳,不过,我相信店长偶尔也会请朋友吃顿饭。”
“偶尔会,可惜不是今天。而且你也不是我的朋友,是寄生虫才对。”完全不留情面的言语攻击,店长的同情心指数估计和彩票的中奖率有一拼。
“……算了,记在我的账上,原本就不指望你会发慈悲请客。”
“稍等。”店长说完便离开了吧台,结果等了30分钟,才端出了一盘普通的蛋炒饭。
“不会就让我吃这个吧?至少也要有点肉食,让我补充下营养嘛。”
“有得吃你就要高呼万岁了,如果跟我讲条件就拿钱出来。”
可恶的家伙,居然轻易的说出了禁句,明明知道我没钱才来这里,却面不改色的叫我拿钱出来,根本就是拿我寻开心。
而且这盘炒饭根本就已经冷掉了,他不会是拿昨天剩下来的东西给我吃吧?心理虽然不爽,但有得吃总比饿着肚子强,结果只能硬着头皮吃冷掉的炒饭:
“今天虽然被店长你算计,勉强用冷饭果腹,不过明天就不同了,我会拿着钱过来吃顿好的。到时候你可要给我准备份大餐。”
原本只是个玩笑,但是店长却突然显露出严肃的表情,然后一板一眼的对我说:“虽然那个女人很可怜,但我劝你不要接这份工作,说不定会让你缺乏运动、不,应该说是停滞已久的身体崩溃也说不定。”
嗯,我完全没对他说过委托的事情,但是他却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如果我不接这份工作,这个月的房租你会帮我垫付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绝对。”
“所以我也否决你的建议,谢谢。”
“既然你这么决定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店长仍然在擦拭酒杯,不过他好像想起什么事情,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问我:“你的左眼还是看不到东西么?”
“嗯,还是老样子。”
我的左眼从我失去了名字那一刻开始就再也看不到东西了,当然我也看过医生,不过就医学角度而言,我的左眼没有任何的问题。店长也曾说过,这完全是我的心理问题,但是我却无法想象出自己有什么理由来抑制自己的左眼来发挥应有的功能?
“看不到对你来说也许是种幸福,带上这个。”说着,店长把一个包裹递给我,包裹很小大概只能装下一盘CD盒。果然,打开之后里面是个小盒子,再打开盒子,里面放置的是一条漆黑的单眼眼罩,而上面更是画着类似魔法阵的奇怪纹章。
“这个是什么,六芒星的前卫眼饰?”
“带着就好。”店长没有再多说,既然他给我,那么就一定有他的意义。所以我也不再询问,只是把这条漆黑的眼罩放进了口袋里。然后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点了份只属于『辛香料』的特别菜式。
“理查得·王!”
“很遗憾,完全不沾边。”
“我还说你有东方血统,应该是个富有东方气息的名字。”
这个特别的仪式就是猜店长的名字,说起来也奇怪,自从有了这条商业街,店长就在这里经营了,但是几十年过去,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而为了称呼方便,大家一开始都叫他店长,慢慢的,所有的人都称呼他为店长,但是有一天,有个青年突然向询问店长他的名字,结果店长的恶癖发作,开辟了全新的菜单,那就是“猜店长名字”的特别菜式,如果猜对,那么那个幸运者会被店长赋予永久免费招待的权利!不过10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猜对他的名字,而这也是『辛香料』七大不可思议中最让人抓狂的一个。
“要走的话,顺便帮我把后门的垃圾处理一下。”店长没有因为我要离开而放过我。
“如果可以去掉部分欠款的话。”
“下周请你吃螃蟹餐。”
“成交。”店长成功抓住我超喜欢吃螃蟹的弱点,低价使唤我这个廉价劳力,等收拾完已经是30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这个时间段客人会渐渐多起来,而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店长做生意,于是我决定向这个恶俗的家伙道别:
“明天见,不要忘记你说的话,下周的螃蟹餐!”
“螃蟹餐不是问题,不过见面不是明天,是后天才对。”
“预言发动?明天我会过来打破你的预言。”
“如果你能过来的话。”
“我可不信你那套。”说完,我转过身,“再见啦,不叫理查德的店长大叔。”
“BOY,Good Luck。”
结果我并没有回应店长的道别,就这么离开了『辛香料』。
离开了店长的店,回事务所又没有工作,无所事事的走在路上,看着这个充满神秘气息的城市的每个角落。来到这里已经很久了吧,甚至久得我已经忘记了到底有多久。即使度过了如此长的时间,我心中的空洞却仍然无法被填满,难道真如店长所言,“失去了名字的空虚感”不过是我的借口,真正的自己其实是因为没有女人才感到空虚?
根本就是被他看扁了嘛!既然如此,这次的收入就用来请个美女助手,然后带到店里让那个大叔闭嘴。想到这里突然来了干劲,心情也变得不错,于是临时决定到位于商业街边缘的观景台看望一下那个小家伙。
观景台之前有一段令人生畏的坡道,其长度之长,坡度之陡都让人称奇,当地的居民更是称此坡道为“亡命坡道”。虽然很辛苦,但是我却很想谢谢这位设计者,正是因为他这种不人性的设计方案,让我找到了一个特别的场所。坡道越是往上攀爬越显安静,直到终点的观景台,自然的呼吸终于胜过城市的声响,伴随着俯瞰城市的人,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带着用最后的钱买来的食物,我来到了被树木包围着的观景台。
“老朋友,我来看你啦。”
回应着我的呼唤,那只以此处为家的纯白色野猫从树上跳下来,仿佛算计好了一般,稳稳地跃到我的肩头,然后懒洋洋的趴在我的肩膀上,很享受的看着整座城市。
“看来你也想我啦~”
其实我很喜欢猫,不过我却因为对她们的毛发过敏而不能在一起生活,此为我的毕生的最高怨念。再者说,如果我收养了她,那么她的高傲估计也会打折扣吧。野猫就是野猫,正是那种高傲与野性深深的吸引着我,所以我才能如此的喜爱这位纯白的老友。
结果整个下午,我就和纯白的老友泡在一起,一起吃着买来的猫饼干,偶尔我会和她抱怨一下店长的蛮横,这个时候,老友总是拍拍我的头,仿佛安慰我一样,虽然因为过敏使我的喷嚏不断,但我还是希望和老友待在一起。谁让我是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一员呢,即便这个组织并不存在。
今天也没看到那个少女呢,那个同样将这里作为特殊存在的少女,同样喜欢纯白色老友的女孩,喜欢称呼我为大叔的奇怪女孩。
“老友啊,是不是应该给你起个名字了?”
纯白色的老友回应我的话语,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地用爪子抓我的袖子。
“就用那个少女给你的名字吧,如何,洗发精?”
听到我叫她洗发精,老友再次爬到我的肩膀上,不停的用爪子轻拍我的头,看上去她很喜欢这个名字,果然只有少女才了解少女吗?
迷之少女最后也没有出现,等我告别洗发精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在这个被漆黑色涂抹的城市,总是穿着白色连身裙的迷之少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嘴上说是来看望老友洗发精的,但实际上有一半原因是希望再次见到迷之少女。
如果店长在的话,估计会嘲笑我是个恋童癖吧,不过我并非想要和她交往,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在她漆黑色的眼眸之下,蕴含着某种存在,那是比黄昏还要昏暗的存在,却散发出粒子般的点点光芒。
奇妙的少女,不由得如此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