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46年的冬天,东京都已经连续三天大雪不断,虽然城市的供暖系统运作正常,但也就只能勉强维持公路等设施的除雪作业。
立花家的府邸也呗大雪染白,但大家并没有心情欣赏雪景,因为今天正是夫人的预产期,全府上下都期待着新生命的诞生,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立花家的主人,年轻的立花英彦一个人待在大厅。他是晴明属最期待的天才,不仅25岁便获准继承立花家,更是与新海家千金小姐,新海千秋喜结连理,两大家族作为后盾加上立花英彦本人出众的能力。大家都觉得,等他40岁的时候,一定会出任晴明属统帅,所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大概就是说这样的人吧。
所以,他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备注关注,但立花英彦却一脸凝重。一切本应是幸福无比的,但却发生了一件事。
作为家族象征,保存在立花府大厅的名刀——雷切,在新海千秋怀孕的那天,重新绽放出消失无数岁月的雷光!
人们不由得想起祖先,战国名将立花道雪的预言——雷切再度轰鸣之时,雷神便会重临立花一族。
自那之后,新海千秋便被兴奋的家族长老们转移进地下实验室严密保护,就连丈夫立花英彦都只有短暂的几次会面。他现在才明白,所谓立花家主,不过是个虚名,权力始终是掌握在这些老不死的家伙手上。跟妻子一起记录孩子慢慢发育的过程被无数冰冷的数据所取代,他每天就只能从那些什么胎心,胎动……之类的东西去推测自己的孩子和妻子是否健康。
今天,一切都会结束了,立花英彦本就对权力不感兴趣,这种被束缚的生活跟他当初许诺新海千秋的东西完全不同。他打定主意,孩子出生后就卸任立花家主一职,带着妻儿去欧洲定居,再也不理会这些无聊的斗争。
不知是不是预兆,雷切的光芒史无前例地浩大,跳动的电茧感觉将要震碎玻璃箱一般。
电话终于想了,他接通后冷静地问道:“情况怎样。”
“是女孩……”立花英彦听到这感觉松了口气,无论怎么说,女孩的话就有更多的理由拒绝家族对继承人的要求,但汇报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支支吾吾地道:“家主,您还是亲自下来看看吧。”
立花英彦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当时的情景,整个实验室被摧毁,墙壁上满是电焊一般漆黑的痕迹,那些手握重权的长老包括一些工作人员全部死亡,有的甚至被拦腰斩断,伤口焦黑一滴血都没流出。
但这些他都不关心,手里满是血污的老头子们早就该死了,辅佐他们的工作人员也死不足惜,但是,但是……但是她的妻子,那个笑起来像樱花般美好的女子,为什么会跟这些家伙一样死在一起啊!
“小姐出生时,强劲的超高压电流席卷整个实验室,电压高到击穿空气产生了数道电弧……距离最近的夫人也……”汇报员说不下去了,他默默看着这个万众瞩目的男人,抱着妻子焦黑的尸体,哭地撕心裂肺,像是要吼处灵魂。
第二天,一件让立花家大为悲痛的事由立花英彦宣布。因为难产,母女双双去世……
“家主,小姐明明健康地很,为什么要谎称她夭折?也样强悍的力量,今后加以训练会是我们立花家最强的武器,为什么要……”汇报员也是立花英彦的亲信,他不解地问。
“女儿吗……你知道我和千秋认识多久了?整整20年,我跟这个女儿才多久交情?你不会懂这种感觉,那根本不是我的女儿,只是个杀死我妻子的怪物罢了!”立花英彦倒在沙发上,面如死灰地说道。
“那,小姐该怎么处理?”
“那个地下实验室不是还保留了部分机能吗?修理一下,加装石英玻璃舱,就把她养在那儿吧,女儿就该永远陪着母亲不是吗?”
汇报员没有再说什么,他只觉得家主难以从丧妻之痛中缓和才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关,就是整整十年……
2056年,距离那一天过去了十年。
立花奈如往常一样来到地下室照顾小姐,她初中毕业后就进入家族内部的培训机构,毕业后却被派来给小姑娘当保姆。起初当然是不满的,但当她得知要照顾的是被秘密囚禁的立花家小姐时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不过,这份差事很简单,立花小姐是个话不多的小女生。当然,从一开始就被锁在石英玻璃舱里的女孩又怎么会善于交流。她只需要每天负责小姐的生活起居,然后给她讲点外面的事就可以了。
“奈奈,空还没回来吗?”石英玻璃仓内的女孩问道。那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她乌黑的头发已经长至脚踝,穿着满是绸带的纯白公主裙。要说这种浮夸的裙子其实并不怎么好看,但惟独在她身上没有任何违和,这也算多年的囚禁生活为数不多的好处——让她有种其他女孩难以企及的高贵和梦幻。
虽然很稚嫩,但眉眼间已经很像新海夫人了,立花奈曾经见过夫人一面,现在想来不由得觉得讽刺,也难怪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家住依旧没有走出那场噩梦,不敢接受自己的女儿。
但虽然嘴上不敢说,立花奈却是很反感家主的做法。小姐不过是个孩子,又有什么错呢?把女儿当怪物一样囚禁,就真得能让夫人泉下安心吗?她能做的也只有尽自己所能让小姐开心一点。这条裙子就是她去年生日时送给小姐的礼物。
“还没有哦,不过放心吧,空到时间肯定会回来睡觉的。”立花奈笑着回答。空是一只咖啡色的野猫,三年前无意中从空调管道摸进了地下实验室,之后就在温暖的实验室搭窝以度过寒冬。被发现后,因立花奈的请求,才被获准当做宠物,正式留了下来。
“我想去看看天空,所以就叫它空吧。”七岁的小姐那时这样说。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重复,但也没有办法,立花爱的生命里所出现的东西太少,一个立花奈,一只猫,和立花奈给她带的那些书就是全部了。
“带的这些书还好看吗?”立花奈问。
“不是很好看,但因为是奈奈给的所以一定有用,因此都看完了。”立花爱回答。立花奈给她拿的可已经是高中的理科课本了,这些年一直是这样一点一点摸索着完成了小姐的教育工作,幸运的是立花爱的才能甚至远胜过她父亲,无论什么知识,哪怕是生命中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只要立花奈给她看看视屏和图片,就能立刻理解,现在才十岁的她估计已经能应付国考了。
“科学的解释,太枯燥无聊了,我更喜欢童话世界的故事。”立花爱解释道。
也对,对于这个女孩来说,世界完全是依她的想象构建的,她当然希望外面的世界是童话般美丽快乐,而不是如理科课本那样冰冷,机械。
“是啊,童话多美……那小姐想听什么故事呢?”
“黑骑士的。”
“诶~又是黑骑士吗?”
黑骑士的故事是立花奈自己瞎编的,大致是说一个公主总是遇到各种危险,但一切麻烦都会奇迹般地被解决,大家都说是一个叫白骑士的人帮助了公主。公主很感激白骑士,就嫁给了他,但事实上是看不见的黑骑士做了这一切,黑骑士不仅看不见,也发不出声音,并且没法触碰公主,他只有默默祝福着公主,然后继续守护她直到她去世……
略微有点悲伤的童话,立花奈也不知道小姐怎么对自己中二那年写的悲伤童话那么感兴趣,但只要小姐喜欢,她就不厌其烦地说下去。
外面大雪飘飘,空旷的实验室倒像是个温暖的木屋,屋子里姐姐在给年幼的妹妹重复讲述着同一个故事,立花奈有时会想,一直这样下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呢?
但命运之轮在塔罗牌中一向是张难以解读的卡,在立花爱十岁那年的冬天,她躲不开的命运枷锁终于找上了门。
“是谁!”立花奈突然停止了讲故事,摸出绑在大腿上的手枪,警惕地看着门口。
“厉害,怎么看破我的。”门后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男人。
“门口全是我布下的玻璃纤维,所有工作人员都是知道这点的,从来不会踏入那片区域,而你刚才至少碰断了十根,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潜入立花府。”
“潜入?不好意思,我是正大光明地闯进来的,你们地上的警卫我没交手不好评价,但地下区域的确实太次了。”男人笑道。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伸出手指晃了晃道:“我来时告诉立花小姐一件事的,关于你为何会被关押在此十年的事。”
接着男人复述了那天的经过,不得不说男人是个讲故事的好手,那惨烈的状况和立花英彦的痛苦被修饰地更加触动人心,就算是知道此事的立花奈都忍不住痛心。
“我知道哦,妈妈的事。”但是,立花爱却不为所动,男人大概想不到,立花英彦早在几年前就告诉过女儿所有的原因。
【我给你起名为“爱”并不是爱你,只是要你记住你摧毁了我心中所有的爱,让我没有力气再去爱你这个所谓女儿。你是个怪物,是杀死自己母亲的怪物,背着这种觉悟,在这个地下死去吧。】那一年,立花英彦这样说。
“我没见过妈妈,也不是很懂父女间的感情,但爸爸说我是怪物,待在这里更好,那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一个十岁的女孩,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男人甚至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了。
“原来如此,父母在你心中一毛钱都不值……”这时,空从门口钻了进来。
“你的猫?”男人顺手把空一把抓住。
“把空放下。”立花爱第一次有了感情变化,她立刻气呼呼地扑在玻璃上呵斥道。
“原来如此,猫比父母的感情深得多吗。”他手腕用力,轻易地捏断了空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立花爱发出凄厉的喊叫,没人想得到一只猫的死去能让她如此失控,她双手不停地抓挠着坚硬的玻璃,甚至有血从指甲里渗出。
男人随手把空的尸体一丢,立花奈赶紧过去接住,但她立刻发现自己使不上力,一把匕首刺入了她的胸口,力量随着血液一起流出了体外。
“奈奈!奈奈!!!!!!!!!!!!!!!!!!1”立花爱的喊叫接近于野兽了。空和立花奈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亲人,她不会对父母之爱的缺乏而感到难过,但失去了空和立花奈,就等于摧毁了整个世界!
沉闷的重响在实验室回响,立花爱小巧的拳头一次一次砸在玻璃上,她居然想凭借肉体摧毁石英玻璃。但这本不可能的事即将化为现实,虽然立花爱拳头上的皮肤肌肉已经血肉模糊,但骨骼却毫发无损,反倒是石英玻璃仓发出了岌岌可危的声音。
“来吧,来杀我吧!这才是你该有的姿态,让所有人看看你的力量!”男人像是个狂热的圣徒,举起双手欢呼雀跃。
(欧拉木大:恩恩,高潮现在才开始,立花爱的秘密可不止这点。求收藏,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