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0强总部,射击训练室。
杨雨人站在靶场内,双手抱在胸前,他闭上了右眼,微光进入战斗模式,拉开保险的天籁之音一左一右披挂在腰带上,细小的黑色影子在空间中弥漫。
“第五十七次考核开始。”冰冷的提示音传来,虽然C市主机的语音被安小梨调成了自己的声音,但要让其富有语调还是很艰难,所以听上去特别诡异。
随即,12个靶子由12个不同的方位同时飞出,速度极快,但凡有一个靶子触碰到边界就算考核失败,而杨雨人必须在这个时间内完成拔枪瞄准和精确连射才算过关。
杨雨人已经经历过五十六次失败了,但今天他感觉状态奇佳,微光的强大处理器立刻锁定了所有目标,鬼魂们则进一步精确定位靶子的空间位置,庞大的数据一起涌入大脑,几乎是依靠本能和运动记忆,他快速拔枪,双臂符文一同开启,12连响的演奏瞬间打空弹夹,靶子在空中支离破碎,威力强大的子弹则被边界的特制电磁盾拦下,顺便记录弹道数据。
不过依然有一发子弹落空了,靶子撞在护盾上,系统发出红色的提示灯道:“第五十七次考核,失败。”
杨雨人暗骂一声,解除掉符文后开始给天籁之音装填子弹。这也是练习之一,他现在对符文的适应性增强了不少,解除后也不会跟以前一样立刻双臂脱力,但还是会发抖,所以这几十次他都在打完一套连射后,强迫自己稳住手臂装填子弹,直到现在已经能做到流畅了,但也不足以在射第二次连射。
“雨人哥,这次的成绩进步很大,下一次肯定行!”穿着实习生浅蓝色制服的方莹拿着记录板在一旁道。
基于她自己的意愿,加上知道不少机密,0强通过了她的入队申请,加入了后勤部实习。
“运气好罢了,还需要加大练习。”立花爱就严格得多,她穿着剑道服,拄着昏立在旁边的自由练习区。
“立花教练教训的是。”杨雨人活动了下手腕后就召出了黑缨,开始与立花爱的对练。
立花爱根本不会什么剑道,只是速度快力气大,拿着刀一路火花带闪电就能砍翻所有人,杨雨人就要通过黑缨在枪术上的造诣,尽量去弥补速度力量的差距。
方莹则帮两人买好了运动饮料在旁边看着,她知道对于这两人的感情她没有插足的机会,但至少这里会让她有家的感觉。
大家都有种莫名的紧迫感,与崇宫一战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不足,就连一向不是很愿意训练的杨雨人,假期也是一天不停地在不断磨练自己。
而另一边,等候在S市的陆烨和夏茵欣也终于要出发了。
剑宗设立在东海的一个岛屿上,与雪山一样没法在地图上找到,外来者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点才有机会进入,进入的方法也是保密的。
夏茵欣买下了一艘渔船,给了不少押金才说服船主让他们单独出海,今天海面平静,正是最好的出发日。
渔船在发动机的噪音中慢慢远离了海岸,这种民用船只的发动机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太大的突破,虽然已经开始采用脉冲液作为燃料,但烦人的轰鸣总是无法遮掩。
陆烨默默的坐在甲板上,自动驾驶系统会带他们前往预设的地点,现在只需要等待就行。他一言不发,出神地看着海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茵欣担忧地看着他,这几天的陆烨完全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又或者,现在的才是真正的陆烨……
她走上前去猛地一拍陆烨的后腰,这个位置对疼痛相当敏感,没有准备的陆烨差点叫了出来,他一脸无语地回过头道:“你干嘛呢?”
“本小姐闷死了,陪我说说话!”夏茵欣撑着他的肩膀跳上甲板,理了理裙子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道。
大概是太熟悉了吧,虽然夏茵欣笑嘻嘻的,但陆烨还是能看出她眼底的担心,总是贼溜溜的大眼睛里暗暗闪烁着不安。
回忆了下自己这些天的状态,确实是很让人放心不下,陆烨低声说了声抱歉后,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让夏老板担心了,小的知错。”他抱拳道。
夏茵欣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道:“去去去,谁担心你了,只是无聊罢了……还记得我们在那里修行的时候吗?真是过去好多年了啊。”
“的确……毕竟我生命里前十五年的,都是在这里度过的。”陆烨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思绪不禁回到了那最初的位置……
“师傅师傅,你是我妈妈吗?”年幼的孩童拉着老人的袖子嚷嚷道。
“给你说了,妈妈都是女人,师傅我是男的!”老人气呼呼道。
“那……师傅就是爸爸了喽,我记得爸爸应该是男人吧。”小孩恍然大悟道。
老人亮出剑柄敲在他的脑袋上,小孩大叫声“疼!”后,捂着头顶冲着他师傅做着鬼脸,然后啪嗒啪嗒地跑远了,在那里还有很多跟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这臭小子!”老人笑骂道。
“呵呵,咱们这里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都快变成幼儿园了。”慈祥的老太太刚好从渔民手中买了这一周的食材,正操控着自走平板车路过。
“我也以为这把年纪了不会收徒弟了,但【封邪剑】苏醒了过来,必须得为它找到两个全新的主人!”老人如同青年一般中气十足道,毕竟这是剑宗长久以来的夙愿,就算是他,在不久前还觉得【封邪剑】的传说只是广告语呢。
那个从未开启过的石棺,据说隐藏着远古英雄的神剑,待到需要它重新出鞘时便会苏醒过来,同时将力量分给两个有缘人……神神叨叨的,历来就是个奇谈。
但没想到,那个传说应验了,石棺在某一天突然破裂,在灰黑色的石材下居然是纯金的内棺,更夸张的是,一个强大的时间阵列将其周围的时间减缓了数千倍,就算跨过了无数的岁月,依然金光闪闪,壕气冲天。
看到这神迹时,剑宗之主,当时已经七十多岁的穆冶第一反应就是:“这英雄真是壕气冲天,这纯金棺材得多少钱啊……”
至于有缘人到底是谁,传说P讯息都没留下,仔细想想又觉得,神剑多半也会嫌自己太老,不大可能选他当有缘人,但剑宗这地方,二十多年前送走最后一批学生后就没再招过人了,整个岛就成了穆冶和老伴陈桃红的养老院,儿孙也早离岛,何来的有缘人……
因此,穆冶才像当时刚刚成立的星社求援,让他们选一批比较出色的拟神种孤儿送过来,看能不能产生让神剑满意的人才。这当然让政府灰常开心喽,免费收养加培养难搞的孤儿们,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买卖找?果断就送了几十号人过来,有男有女,还要不少外国人。
“这些孩子中,会有有缘人吗?”陈桃红老太太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刚陆烨那小子还是不错,这才几个月功夫,就把常用汉字全学会了,再过些天可以单独给他开小灶,让他学小纂,为画符做准备了。”穆冶打开扇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贤师样。
陆烨没和那群孩子玩太久,自己一个人偷偷离开了,他卷起裤腿沿着小溪小跑,在露出水面的石块间跳跃着,很快就到了沙滩。
海边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在沙子上书写着汉字,女孩半张着嘴巴跟着他别扭地重复着发音。
“凯!祈!”陆烨挥着手,一边喊一边跑了过去。”
崇宫凯抬起头看到是他,就跑到先前挖的小坑里,把藏好的小海鲜挖出来,没天他都会用自制的小鱼竿吊点小鱼小虾什么的,还能在海岸摸到不少贝壳。
崇宫祈是小他两岁的妹妹,日文都不利索,中文自然更差,正在跟着哥哥学汉语,沙滩上写的正是陆烨的名字,今天她一直在学这个,所以兴冲冲地跑到陆烨面前,有生硬的中文念给他听,不过在陆烨听来,依旧是日本味很浓……
他比出大拇指,赞叹地摸了摸她脑袋,接着从衣服里掏出三个玻璃瓶,这是他偷师娘的蜂蜜后用来兑水制作的自制饮料,比酸溜溜的椰子汁好喝多了。
这是他们三个的小秘密,崇宫负责捞海鲜,陆烨负责偷蜂蜜,这样三人每天都能开小灶,毕竟师娘准备的都是大锅饭,说不上难吃但也没啥期待的。
崇宫扒出一个钢盔,大概是以前大战时士兵带的,和很多沉船木箱一起被海流送到了这里,崇宫凯在里面倒上溪水,堆好木柴,陆烨伸出手指点在上面,不断有电流的噼啪声传来,折腾了几分钟后总算是靠电火花点着了火。
岛上,破损的铁剑随处可见,崇宫凯捡了把短剑理着内脏,陆烨则对着贝壳的连接处放电,电几下贝壳就会自动张开,然后一刀下去插死它们……
这样生活蛮幸福的,陆烨也好,崇宫兄妹也好,都很喜欢这里,就像拥有了很多家人一样。
三个小孩吃饱了躺在沙滩上,陆烨指着大海道:“我看了地图,这样过去就是你们的家乡吧。”
“嗯,不过大家都死了,爸爸妈妈,还有我们的哥哥,都在那场什么什么咆哮中被海水淹没了。”崇宫凯拉着妹妹的手说。
其实最有天分的并非穆冶所认为的陆烨,作为日本人的崇宫在同样的时间内掌握了所有常用汉字,只是他总是忙着教妹妹中文,所以很少在师傅面前露面罢了。毕竟岛上还是中国人居多,妹妹语言不通的话,很难找到朋友。
“那我很幸运啊,我连爸妈是谁都不知道诶,所以就觉得没那么伤心了。”陆烨喝光自己的蜂蜜水,用玻璃瓶把沙滩上的小螃蟹给关了进去。
那一年,是太平洋咆哮事件的一年后,陆烨和崇宫都是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