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预定的海域环游了数小时后,海面突然冒出了无数的气泡,气泡绽裂释放出白色的雾气。很快,雾气弥漫开来,能见度降至五米。
陆烨赶快关掉发动机,放下船锚固定住位置,雾气中传来细微的嗡嗡声,大概又过了数分钟,浓密的雾气开始散去,本来空无一物周围突然出现了小岛的轮廓,那正是隐藏在近海,外人难以靠近的剑宗所在地了。
虽然是第二次进来,但夏茵欣还是赞叹道:“剑宗的空间技术比日本人可好多了,能以雾气为媒介一次性传送那么大范围内的物质,不像雪山神社那么小气。”
“各有优劣,雪山的异空间距离极其遥远,而且占用的空间也远远超过剑宗岛,这需要的精神力庞大到无法想象。”陆烨待到雾气完全消散后,重启发动机,驱动渔船像岸边靠过去。
再次踏上熟悉的土地,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反而是勾起了不少儿时的回忆。陆烨没有直接去找穆冶,而是去了另一处。
那是片树林中的空地,树立着十几个简陋的墓碑,都是陆烨当初离开前亲手葬下的,过去大概四年了,用他们各自的剑制作的墓碑有的已经在湿润的海风中开始锈蚀,有的被藤蔓缠绕包裹。
陆烨挨个在他们墓前拜祭,夏茵欣则站在一旁默默注视他。对于陆烨来说,这是应当由他独自背负的过错,夏茵欣很贴心地选择守望。
最后一个墓碑是唯一的空墓,那是属于崇宫祈的,她的尸体当初被崇宫凯带走,所以只在岛上留下了衣冠冢。
陆烨沉默了一会,还是郑重地拜祭了她。
随后,他们才来到了岛屿中央的生活区,事前有过通知,穆冶和很多当初的同伴已经在大门前等候了。
过去四年,年迈的宗主变化不大,他笑眯眯的样子和陆烨记忆中的别无二致,而其他的同学变化就大了去,毕竟从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到现在快二十,有的女孩陆烨都认不出了。
“大师兄!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们了?”一个女孩靠上来,软糯糯地说道。
“你别这样,一会茵欣该发火了哦!”另一个人拉着她笑道。
“谁会为这个变态发火啊!”夏茵欣不屑地看了眼陆烨。
人群中传出一阵阵笑声,看来四年的时光过去,陆烨和夏茵欣还是和以前一样。
但夏茵欣明白,陆烨展露的微笑是虚假的,自从踏上剑宗岛后,那段挥之不去的噩梦就重新找上了他。
虽然大家都很热情,但事态紧急,陆烨随意应付了下就和夏茵欣一起去了内室,穆冶很快到来,神色凝重地说:“凯真的没死吗?”
“这也是我想确认的。”陆烨拿出终端,播放了那日的视屏。
穆冶看完后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道:“确实没错,这挥刀的姿势没有一丝一毫日本剑道的影子,全是我们剑宗的路数,而且这把刀……”
“是封邪剑没错,我们队伍里也有控制鬼魂的能力者,但他的能力对恶灵几乎无效,而这把刀能完全驭使恶灵,唯有压倒性地精神力才能做到,也就是说那把剑本身就拥有强大的自主意识,这样的武器我只能想到封邪剑。”陆烨补充道。
“还有其他证据吗?”穆冶确认道。
“他的眼神。”陆烨关掉视频接着说:“其他的分析都是后来总结的,我第一判断依据就是他的眼神,我绝对不会忘记,凯那双温柔中藏着无穷绝望与痛苦的眼神,像是要全世界都为祈陪葬一般,仇视着所有事物。”
他说的话毫无逻辑和理智可言,正因如此,上级在证据不足的情况相爱,才没有下崇宫凯还活着的定论,所以发给日本政府的联合追击协议也迟迟不能盖章生效。廉诚让陆烨回剑宗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只要穆冶点头,那紫微垣的也不得不承认凯还在世的事实了。
穆冶摸着胡须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好吧,对于崇宫兄妹,你比我更加了解,我会打电话给那些人证明凯在世的。”
陆烨和夏茵欣相视一笑,这样的话他们第七就能立刻开展行动了,毕竟从目前来看,杨雨人和立花爱的组合是十分克制崇宫凯的,带上针对性的装备,一举打倒他就万事大吉。
但还有最后一个风险,崇宫凯手中可是封邪剑,那把剑的能力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为了消除最后的风险,也是陆烨回来的第二个理由。
穆冶也猜到了他的意图,叹了口气问:“果然还是要取走那把剑吗?”
陆烨点头道:“封邪双剑,同源而歧路,由我来做最后的了断才是最合适的。”
“我不会反对你的选择,但是你要明白,封邪剑只是武器,不要沉迷于它的力量,而要去驾驭它,莫忘你是剑宗门人!”
“那是自然。”
穆冶又看向了一旁的夏茵欣,收起了担忧的神情:“欣儿是真的长大了,更加好看了。”
“快别说了,队里的新人颜值一个比一个逆天,我这小土妞哪还有人看得上。”
“你们队长让你来是明智的,如果这小子今后遇到什么危机,你可得多关照一下。”
“谁要理这变态,他命硬着呢。”夏茵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语气里也难隐那一丝担心。
可不管怎样,0强的任务就是如此,陆烨再度走上了当初与崇宫凯决战的山顶,金棺还摆在那里,像是在等他一样。
陆烨上前踏入棺材的时间结界,缓慢的时间流因他的介入还恢复正常,他掀开棺盖,没有尸骸的棺椁里,深蓝色的长剑回应着他的到来,剑刃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如同呼吸一样暗亮交替。
没有犹豫,陆烨伸手握住剑柄将其取出,像是庆祝他们的重逢一般,蔚蓝色的光芒洗刷着他的全身,当年那令他震撼的力量再度涌入身体,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被大幅度强化,如同融合一般,在光芒散去后,封邪剑消失无踪。
它本来就是双子灵剑,没有实体,是持有者心灵的投影。
“感觉怎样?”夏茵欣难得地露出关切的神情。
“宛如新生……现在的我,或许能与立花相抗衡了吧。”陆烨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稍微努力了一下,将其单手捏碎。
“不留下来再和大家好好聚聚吗?在大家的眼中,没人会责怪你杀了祈,他们一直都认为你是英雄。”穆冶提议道。
陆烨苦笑着拒绝:“不用了,本来就耽搁得够久,是时候返回C市继续调查了。而且……”
剩下的话穆冶和夏茵欣都明白,就算全世界都认为陆烨是对的,他自己也无法完全原谅当初的行为。
因为他没法回答崇宫凯当初的问题,没法认同这种看似正义的行为。
祈死了,对崇宫凯来说,这是永远没法接受的正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烨和夏茵欣没有与大家告别,独自乘着渔船离开了,陆烨看着在雾气中逐渐模糊的岛屿出神,夏茵欣站到他身侧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陆烨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力回握回去。
在地球的另一边,廉诚则是刚刚走下飞机,站在罗马菲乌米奇诺国际机场的跑道上,看着周围的欧洲妹子,心情格外愉悦。
“这群神棍,怎么把我们招待到这里来了?他们的总部不是在普拉亚诺吗?”跟在他身后的是与廉诚年龄相仿的青年,比起休闲打扮的廉诚,他显然正式地多。深蓝色的风衣制服彰显着0强探员的身份,而在风衣下则是全身覆盖的金属软甲,这些柔弱轻便的贴身装甲造价高昂,这无疑不体现着总部对他安全的重视。他带着军帽,右眼用眼罩遮住,身后跟着一个机械宠物,款式是最受少女们欢迎的粉红亚妮——一条可爱的机械犬。
他是与廉诚一样,同属北方七星宿的第五星位危月燕—楚文远,曾是廉诚的学弟,也是星宿中与他关系较好的。
“人家按照礼节要招待我们先在罗马游玩一下,不要钱的,开心一点呗。”廉诚放下行李箱,伸了个懒腰道。
“我想去威尼斯,不想在罗马玩……”腰间挂着双短剑的少女失望道,她大概与立花爱年龄相仿,穿着漏脐的黑色背心和白色的热裤,青春阳关。这是新晋的南方朱雀第六星位翼火蛇—秦睿源。
“人在他乡,还是听主人的安排吧。”最后走下机舱的是盲眼的老人,带着墨镜,穿着夏威夷衬衫和西装长裤,脚踩网球鞋……因为老人家目不视物,总是顺手拿衣服套上,大家都习惯了他魔性的打扮,毕竟是这次四人组的重量级人物,西方白虎第一星位奎木狼—老Q,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就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似乎从一开始就叫Q,从小Q到老Q。
负责接待的人已经在跑道上等候了,后面跟着二十名全身铠甲的骑士,分外壮观。
“荣幸之至啊,居然劳烦公主……现在该叫圣女大人了,您亲自接待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廉诚说道。
那正是便装的洛黛尔,闪耀的金发编成双麻花辫,戴着一顶大大的圆边帽,穿着白色的纱裙,像是一个会在海边偶遇的欧洲少女般清新养眼,她貌似对自己施展了小魔法,在非拟神种眼里相貌会不同,所以周围人才认不出她。
廉诚和她握了握手,这与上次行吻手礼不同,他从一开始就展露了自己的态度——0强不是来示好的,这一次可不会低头行礼了。
“学长~以来就这么客套,人家这些天可一直在期盼你来呢~”洛黛尔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整个人贴了上来,抱住了廉诚的手臂。不得不说她对撒娇语气的把握炉火纯青,酥软中又不带一丝造作,满满的都是少女的真情。
“这是什么套路……”廉诚低声问道。
现在的情景还真在他意料之外,之前洛黛尔也喜欢逗他,但这么亲密的动作可是从来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