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人扶着白辉退到了大楼内部，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撕开衣服脱下防弹衣后，能看到他塌陷的胸腔。
正面的肋骨几乎全部断裂，虽然很幸运，断骨没有刺入心肺，但霰弹的正面轰击还是让他的脏器大面积受损，每一次呼吸都会咳出不少鲜血。杨雨人匐在他胸口停了一会，已经出现了心律不齐的症状，不赶紧送进再生仪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
但是这个时间点，再生仪根本来不及启动了。
杨雨人不敢再轻易移动他，让他靠着墙壁放缓呼吸，一边说道：“你先别乱动，我马上通知医务室的人。”
白辉挤出一个笑容道：“行了，我也是搞刑警的，这种程度的伤我知道结局，大概还有个几分钟……咳咳咳！……咳……”白辉没有说完，就又咳出了好多血，其中还有一些粉色的碎渣，大概是肺部的碎屑。
“你别说话了！坚持住！”
白辉一边咳血，一边摆了摆手，然后他示意杨雨人凑过来些，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我刚刚暗中拍下了那女人的照片，你们一定要提防他们，这群人暗中活动在世界各地，比失乐园还要危险……”白辉说道。
“他们是什么人？”杨雨人一边看照片，一边道。
“发源于欧洲古老家族的秘密组织，都是一些贵族的后裔，拥有最古老的血统和最强大的异能……实不相瞒，我这次的计划他们也有帮助，控制狼人的神秘仪器，和每一次带着面具和人工虹膜伪装方宏的都是他们……”白辉半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小了。
“喂喂喂！他们的企图是什么，以什么目的来帮你的？”杨雨人焦急地问。
“情报……我所知道的，所有关于圣堂的情报……与他们交易的不止是我，世界各地都有……”
“振作一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们又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他们知道……我加入后……会作为间谍，收集他们的情报泄露给祖国……我从一开始就想着，要反向利用他们……看来，这个算盘是落空了……”这时，白辉忽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抓住杨雨人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道：“你可以觉得我是个恶魔，是个罪犯，但我依然认同自己刑警的身份……那帮人极其危险，你……务必要查清他们的虚实。这是我任性的请求，希望……你能替我这个杀人犯，完成最后的……任务……”
他抓着杨雨人的手彻底松开，脑袋慢慢低下，那双锐利而警觉的眼睛此时暗淡无光。他泛白的嘴唇还保持着微张的状态，像是有未交代的遗言一般。
这个设下诡计，残杀多人，甚至亲手杀死自己未婚妻的男人，就这么平淡无奇地死了。而他人生最后的几分钟，既不是忏悔自己的罪恶，也没有歇斯底里地乞生，而是如一个战士般，托付着自己的任务，还在念念不忘国家的利益……
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一个冷血的杀人犯，还是一个悲壮的刑警呢？杨雨人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但他还是对着白辉的尸体敬了个礼，算是对他最后提供重要情报这一点，做出地最起码的尊重吧。
那副照片他看过后并没有看出太多的信息，手机却已经锁屏。虽然手机密码什么的0强很快就能破解，但杨雨人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一串号码后，屏幕锁就这样被解开了。
他输的是黄莺莺的名字……白辉就是这样矛盾的男人吧，爱得太深，就恨得越深，到最后被激进的正义所吸引，迷失了正常的心灵……
立花爱这时也赶了过来，她心急地想询问杨雨人时，却也看到了白辉靠墙而坐的尸体。她没有开口，而是和杨雨人一道沉默着。月色逐渐黯淡，天空陷入了最深邃的漆黑。而黎明的曙光即将从最后的黑暗中绽放，这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要结束了。
看到方宏的低吼慢慢减弱至停止，眼神也变得柔和。离渐飞挨个拔出了钢筋。狼人倒在地上，伤口开始了愈合，虽然也就很快，但这一次没有了绿色火焰，速度也远远逊色与之前的极速再生。看来诅咒已经解除。当第一缕阳光洒在他身上之前，方宏的狼形态终于解除，赤身裸体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离渐飞把自己的风衣制服披在他的身上，点燃了今晚第十三根烟，抽完这一根就该回办公室了，这起纠结的案件终于完结，接下来该处理真正麻烦的爆破狂人了。
“咦？怎么有灰？”离渐飞摸着掉落头顶的灰尘，略微诧异地发问。但当他发现问题时已经晚了，天花板轰然倒塌，碎石墙灰把他砸得鼻青脸肿，灰头土脸，连带着香烟也被扑灭了。
被抽走钢筋的楼顶终于到了极限，适时地落下，这一幕刚好被下楼来的杨雨人立花爱看到，总部长要树立自己的形象看来真不是容易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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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的真相曝光，北京城一片哗然。有对事件复杂程度的讨论，也有对警察团队的质疑。不过更多的还是对杨雨人的赞赏，这次攻破如此奇案，让他的人气进一步飙升，还有好事的年轻人在网上发起【你觉得杨雨人应该替换哪一位星宿】的头票。令人好笑的是，票数最多的居然是北方玄武第一星位的斗木獬，理由是大家从来没听说过这四大首席星宿之一的家伙干过什么事……
航班是今天晚上的，还有不少的时间，一宿没睡的杨雨人回到旅馆倒头就睡。醒来已经能看到夕阳了，手机里一连串的短信，全是立花爱发的，好在最后一条还是1分钟前的，不至于惹立花爱生气。他赶忙披上外套往立花爱所说的小餐馆跑去，七天的北京之旅这才算有唯一的休息日。
那是位于首都大附近的小餐厅，虽然小但装修精致，人也不多，一看就是小资聚集地。热衷于街边摊那浓厚烟火气息的杨雨人是很少来这种地方的。
令他意外的是，坐在位置上的不只是立花爱，林梓依也坐在她旁边。看到他来后则是示意他坐在桌子对面，这样看来林梓依和立花爱倒想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自己却像个来付账的家伙……
“冒昧地一问，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杨雨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她们两人对话最多的一次还是在C市的游乐场，立花爱还拔刀吓坏过林梓依，虽然绕来绕去的，那件事反倒成了杨雨人和立花爱的破冰契机。但当时还是为此闹得很僵，如果不是陆烨及时出现，指不定会搞成什么局面。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跟小爱可聊过很多次了哦。你不知道，在网上，小爱的话特多。”林梓依微笑道。
“这一点我倒是深有体会……”杨雨人心说不只是网上，只要杨雨人没能及时回复她任何的信息，这姑娘能以神奇的打字速度疯狂轰炸他的手机……
这时，杨雨人看到自己手边还有一副餐具，他好奇地问：“今天还有其他人会来吗？”
“观察地挺仔细，雨人你现在真的像是一个0强探员呢，不像从前了。”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形象啊……读书的时候我可是轻轻松松就拉开你好几十分的男人。”
林梓依避开这个话题，脸微红道：“是我的男朋友啦。”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杨雨人才祝贺道：“那真是恭喜你了，之前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你还惦记着我你。”
“这个时候你吃吃醋我会更开心的……不开玩笑了，你看，他来了哦。”
顺着林梓依的目光看去，杨雨人只觉得自己的嘴巴一定张得很大，走来的那人他刚好认识，来北京时负责接待他们的星宿楚文远！
“我没认错吧……这真的事文远哥？”杨雨人难以置信地问道。
立花爱则点头确认，那就是楚文远无误。她对杨雨人和林梓依的对话没有插一句嘴，大概是正宫的气场无所畏惧吧。她只是专心地喝着蔬菜汁，在杨雨人看来这种墨绿色的液体实在是难喝到了一个境界，但对于立花爱来说有营养的东西都无所谓，不过她有提醒店家不要加胡萝卜……
“哈哈，我也没想到依依念念不忘的初恋居然是你啊。”楚文远换上便服后看着年轻很多，倒是这几天没怎么剃胡子的杨雨人像是他们的学长了。
“话不要乱说，我可不是什么初恋啊，那时候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杨雨人赶忙表明立场。
“最好如此哦。”
“不过你们是怎么搞在……怎么走到一起的呢？”杨雨人对这个比较好奇。
“有次依依替他们教授把新式材料带到太微垣来，我是负责转交的，因为太微垣研发室只有星宿级的才能进入，那算是第一次见面吧，之后就这么慢慢搞上了呗……”
三个0强探员在场的聚会硬是被他们搞成了大学生的风格，在以林梓依曝光杨雨人高中时代各种装酷事件为主的氛围中，杨雨人久违地能回归到普通人的世界，也许这份简简单单的宁静与快乐，就是0强所需要守护的东西吧。
“酒喝得有点多，雨人，和我一起去趟厕所吧。”在最后等待结账时，楚文远忽然说道。
“行啊。”
来到洗手间后，楚文远却并没有解裤链，而是递给了他一封信。信封上满是奶粉的味道，还有几处咖啡渍，这风格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楚文远低声说：“总部长托你带给廉哥的信，一定对所有人保密。”
杨雨人并未太惊讶：“果然，你抽出时间陪林梓依过来就不会是单纯地见朋友……”
“确实如此，但我对依依的感情可是货真价实的，这一次只是顺了她的方便，这点你大可放心。”楚文远认真地回答。
将信封对折后，杨雨人打开ID的收纳仓，把信和辅助目镜，万能钥匙放在了一起，楚文远走到门口后看他还没动，诧异地问：“怎么了，还有事？”
“我只是想撒尿而已，你未必对我的某些部件有兴趣……”杨雨人尴尬地回应道。
哪怕从白辉口中听到了又一个麻烦势力的出现，哪怕总部长如此神秘的信件也许包含着什么要命的危机，至少现在他得愉快地撒个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