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里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村庄中心的神龙雕像也没有要下雨的预告。
在这样的日子里要说不去给家神上贡那可说不过去了。
一间简易的木屋内,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带领着家中的子女跪拜在北面墙上的那尊三十公分高的木神像前。
老人虔诚的对着那尊神像叩拜,而子女三人也在跟着他的动作进行叩拜。老者的名字叫阿男,他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养女儿子们是在他五十岁时出生的,女儿是在他五十五岁时收养的。
原本的他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能让妻子怀上便抱着遗憾进入了中年。当他和妻子羡慕的看着别家带着孩子出门逛街的一家时羡慕的感情总会流露于表面。
这时,家神注意到了他们的诉求,于是在他们面前现身然后说道:
『什么嘛这种事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吗?……啊?这种事没必要麻烦我?说什么傻话呢,你以为我被你们家的人麻烦了几百年了啊?』
于是,在家神神力的帮助下他们成功老来得子,生下了两个健康的儿子。在五年后因为领居家被妖怪吃光了而阿男的妻子为了救他们也死在了妖怪手中,但是邻居家却还留有一个还未断乳的女婴,所以阿男只能独自一人拉扯着两个亲生儿子和一个女婴长大。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阿男早已经失去了往日健硕的身体,他的身躯被时间溶解般的呈现出宛如液体向下垂落的痕迹。
而他被时间拿走的那份身躯则是公平的分给了他的子女们。
他知道,自己能有孩子且孩子都能茁壮成长都是因为这位从几百年前的先祖开始陪伴自己家族至今的神大人。
所以,他的信仰才能这般的纯粹且没有任何杂质。
但是他的子女们就未必如此了。
儿子们无聊的跟着父亲的动作形式化的磕头,那走神的女儿甚至都不知道现在已经抬起头来了。所以说,“家族神”真正收到的信仰其实只有阿男一人份的而已。
「逃爪躲牙躲神力,愿您随雨而行」
祭拜的结束语从口中说出,而对于孩子们来说这是标志着无聊仪式活动的结束信号。
「喔哦!!出去玩咯!」
「等等啊三妹!」
而第一个跑出去的是最为年幼的三妹,虽说马上就要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但还是这样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实在是让当父亲的阿男放心不下。
「喂!慢点慢点啊!」
「是二哥你太慢了吧!」
而因为担心三妹而跟着跑出去的儿子则是排行第二的老二。他早已经到了该娶妻的年龄了但这小子却每天都是想着如何出去疯玩一把,这种贪玩且不正经的性格也让阿男觉得这孩子是那么的不省心啊。
「爸,要我帮你买回来点什么东西吗?」
「诶呀,我还没有啥想要得嘞,哈哈你去玩的吧去玩的吧」
而在子女中排行第一的老大明明也想要出去,却还在这之前想着照顾父亲的情绪,相比之下;老大算是阿男最放心的孩子,他大多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而且这小子的性格也很老实也不用担心他会在外面惹出什么事来。
但那两个就不一定了。
「老大啊,你去看着点你的弟弟妹妹,看好他们别惹出麻烦了」
「他两还用得着我吗?这也不是小时候了啊」
「去吧!」
「好」
看到父亲的一再坚持,老大也不再推辞的出去找寻他的弟弟妹妹去了。现在空旷的屋内只留有阿男一人对着墙上的神像发呆。
「今天不是人里市场举办的日子吗?你不去看看?」
「神大人啊,那种吵人的地方可是会把我的心脏吵烂的啊」
「哪有那么夸张?你这种说法简直就是在说自己活不到抱孙子的时候嘛」
雏嫩的嗓音从旁边传来那副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旁边与他对视。
那是一个拥有女童模样的神明,她那平凡的面貌和身上穿着的粗制布衣和普通家里的小孩没有丝毫的区别,如果不去在意她那经历了数百年岁月打造出的眼神在雏嫩面庞上的那份违和感是绝对分不出她和普通孩子的区别的。
「老大好像看上山顶的风祝了」
「呦?挺好的挺好的……但他还是别和宗教有太多关联了,等他回来了我说说他吧」
「嗯?我不是让你去说他啊,他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你直接让他去和那个风祝好上不行嘛?」
「神大人,这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啊」
让他和那个风祝成亲不就好了嘛?况且她还是神明家室这也算是门当户对。这份疑惑没有说出口,她只是静下心来想听阿男会说什么。
「……他,他们并不信仰您」
「我知道」
顾虑着家神的情绪,阿男犹豫了一下后才说出口但家神的回答却出乎他预料的冷静。自先祖那个时代就一直守护着阿男家族的神明,但是守护至今到了阿男这一辈却出现了不信仰家神反倒去信仰其他神明的后代。
这种忘根的行为,阿男也尝试过纠正,为此他和子女们吵过不止一次架。而现在阿男已经老了他的身体距离枯萎也只剩寥寥数日而已,也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纠正他们了。
但是,家神却并不在乎这种事。明明阿男已经老骥伏枥了,一旦他入土,那么作为支撑着家神存在于世的信仰也就彻底消失了,这种事,对于已经站在人生边缘的阿男来说就和死亡无疑。
所以——
「唉,算了算了,我活的已经够久了。你干嘛要把你孩子和我绑在一起啊?」
神大人的言外之意就是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所以才劝阿男不要太过强求他们。
「反正他们还年轻呢,太早考虑这事也不好啊,而且他们只要对我有那么一点信仰就已经够了」
「神大人你太宠他们了吧」
「哈哈哈哈,是吗是吗?」
虽然还是想让子女们把信仰转正过来,但神大人都说了不用着急自然是有她的考虑吧,所以就先搁置一下吧。
然后,因为在家里坐了太久的缘故,已经开始闲不住的阿男起身到外面开始散步。
当然,是有家神陪同着。
「哎呀,去看看老伴的吧」
「好啊,我陪着你去」
沐浴在阳光下的阿男突然想起了些年轻时的琐事。于是阿男迈开年老的步伐,伛偻着被岁月压垮的腰向亡妻的坟墓走去。
集市的范围并没有蔓延到这边,当下的宁静为阿男提供了良好的回想环境,昔日的场景在他的脑内回放。
风在轻轻的吹着他,家神在搀扶着他,管狐在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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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骨头被打断,逃跑的路线被封锁,不再年轻的身躯已经没有多余的活力来应对眼前的事实了。
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的。在当下博丽灵梦的时代下不应该出现妖怪闯进人里袭击人类的情况。
阿男他妻子的坟墓埋于命莲寺的后方,这个宗教的成立还是给人里的居民带来了不少的便利,比如不必担心家里已故之人的坟墓会被别的妖怪挖出吃掉什么的,而且这个宗教也能保证来看望已故家人的人的安全。
所以说以前那离开人里就会被妖怪袭击的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而且直到回村之前的这段路都会受到命莲寺的保护。
但是,在回到村里后,走在回家的路上阿男却被妖怪袭击了。
袭击的妖怪有两只,一只是虎妖一只是牛妖。在袭击前他们就已经跟在了阿男的身后伺机而动着,虽然注意到了但阿男最开始也就只有他们是两名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
直到他们显露出原型来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为时已晚。
只拥有一人份信仰的神明还是没法同时应对两只妖怪,正因如此,阿男的手臂才会被打断。
「唔呼,嘶啊。呼,呼,呼……」
而断了一条手臂的老人更不可能走快,原本就不灵活的腿脚又被手臂的疼痛死死的拴住。
「别碰他!!!」
与身形大自己两倍的对象相对拳然后败下阵来,这也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在这一刹那的分神下阿男便落入了危险的境地。
回过神来的家神惶恐的喊叫着,然后跃过虎妖的阻拦一拳打在牛妖肝脏的部位将阿男从它的手中救下。
「呜哇——」
但对它真正的效果却甚微,于是下一击家神全力的踢向牛妖的两腿之间。
「阿……」
既然妖怪因为家神的攻击而踉跄了那么接下来就要带着阿男逃走,毕竟家神的力量还是太过微小还不足以在保护阿男的同时应付两只妖怪。
所以她在看到被虎妖抓住的阿男时才会宕机了一下,而后便被大力的拳头捶入地面。
尖牙利齿刺入那衰老的头颅而后切断头颅里的组织断送了他的性命。
「呃……啊啊」
随着最后一位信徒的死去,家神也无法再存在于世上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