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王都。
“抱歉,第一次撒谎有些过头了…”三哥正坐在丁尘和白焯面前道歉。
本来应该是让夏儿和三人同行,结果说出“有破律者出现”这种话,导致帝翔天直接被夏儿带走,丁尘和白焯完全脱节。
“没事,第一次撒谎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哧溜——
“三哥不必自责。”
哧溜——
“那你们还不快滚到他身边去在这里喝什么茶!?”
啪!啪!
两记耳光狠狠地甩在白焯和丁尘的脸上。
“没办法啊!等我们赶过去夏儿都把安给驱逐了!”
等丁尘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说漏嘴时,已经晚了。
“…驱逐什么?”三哥冷冷地问。
“驱,驱逐魔兽…”
啪!
“驱逐…破律者。”丁尘脑袋冒烟,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回答道。
“王都附近真的有破律者!?”
三哥从沙发上站起,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把骑士铠装备好。
破律者…从未想过自己的情急之下胡乱编出来的谎言竟然变成了真的,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三,三哥你听我们解释!安不是那样的破律者!”
“安…你们还给破律者起名字了是吗!?”
三哥一把拉住丁尘的衣领。
“都说了让你们不要招惹麻烦,结果招惹到一个…你们在犯蠢的行动上简直是大师级别的。”三哥恼火地说:“夏儿需要帮忙,那个破律者在哪?”
“…不知道。”
丁尘违背了三哥。
虽然在过去的日常里帝翔天三人曾无数次违背三哥的命令,不过那都是暗地里的。
但现在,丁尘直视着三哥的眼睛坚定地说出了“不”。
“不要胡闹了你们…!”
三哥举起手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给丁尘一个耳光——
“…”
丁尘并没有发出像以前那样的惨叫,而是继续用坚决的眼神看着三哥,仿佛是在说“就算三哥打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这种情况,和以前帝翔天在危难关头表现出来的坚定是相同的。
种种迹象表明,丁尘的态度十分认真。
“…那我就听听看吧,你们和那个破律者的关系。”
知道打丁尘耳光也没法使他改变主意,三哥叹了一口气,决定听一听事件的全部经过。
“不…把你们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忙什么通通告诉我。”
◆
“‘有感情的破律者’…”
撇开前半部分帝翔天提出要当“红战士”和夏儿一决胜负这些事不谈,最令三哥在意的就是夏儿的转变,以及丁尘口中的“安”。
据丁尘所说,安是一个对人类没有敌意,不想做任何无谓杀戮的破律者。
尽管着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三哥确实有理由相信——因为“安”并没有杀死帝翔天等人。
只要让人类进入凋零领域就可以杀死他们,如此轻松但是本人并有出手,只能说明安确实没有杀死他们的意愿。
那么——这样的存在应该被驱逐吗?
“…”
三哥紧握双拳,不知道该给出什么答复。
当听到这个破律者的领域能力后,三哥瞬间就想飞奔到黄昏之森驱逐那只破律者。
如果让这种存在来到王都,会有多少人死去?
身为骑士团长,三哥自己当然有毫不犹豫贯彻正义的决心,无论是在何种关头下都誓死保护王都的和平。
然而,在听完“安”的情报后,三哥犹豫了。
安只是一个被自己的力量囚禁,孤独寂寞地在现世和伪空间流浪的行者。
虽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从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凋零领域”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安自己。
那么,安的存在,应该被否定吗?自己要不要去讨伐这份“恶”?
“可恶…”
无法得出结论,三哥皱着眉头僵在了房间门口。
“果然…还是应该…驱逐掉吧。”微弱的声音从三哥嘴里漏出来。
“驱逐”的念头逐渐占据上风。
“——做三哥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
“…!”
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三哥身边的白焯吓了他一跳。
“遇事不决的时候,选择‘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那个人是这么想的。”
白焯口中的“那个人”,指的就是帝翔天。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能简单地加以‘对错’、‘正邪’来区分,与其用这种想法约束自己,不如遵循自己内心行动。”
“你的意思是,选择自认为是‘正确’的行动?那和自以为是的笨蛋有什么两样?”
“没有区别,就是普通的笨蛋。”白焯点点头。
“帮助困境中的人、打倒破坏和平之人的英雄们,他们在行动前也会去思考什么是‘正义’吗?不对。”
白焯转过身,被睡衣帽檐半遮蔽的碧蓝色瞳孔直视着三哥的眼睛。
“因为他们所有行动,所以才会称为‘英雄’。因为他们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事情,拯救或者守护了众人,所以才会被冠以‘正义’。”
“…”
“世界上最初的‘正义’之举,在没有这个概念的最初,‘正义’的起源——就是来自怀有善心者自以为是的行动吧。”
三哥无法反驳,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白焯。
“那些所谓的英雄们,也只不过是一群选择做出自己心中认为正确的行动,在自己的故事中大放光彩,被人们歌颂的‘主人公’而已。”
说道这里,白焯的嘴角微微上扬。
“说得难听一点——也就是一群自以为是,却拯救了所有人的笨蛋。”
白焯将手伸给三哥。
“那么,三哥的答案是?”
“…”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我是…王都的骑士团团长,守护王都是我的使命。”
不再犹豫,三哥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但是,骑士的剑,不应该指向无助之人!”
三哥牢牢地抓住了白焯的手。
“不后悔吗?”白焯心满意足地将手伸回来:“如果某一天,三哥保护过的安要来摧毁王都?”
“我会和她战斗。”三哥恢复到了平时那张严肃又不失生气的脸:“那个时候我会选择保护王都。”
“‘安’和‘王都’都要保护吗…”白焯将帽檐往下拉了拉:“三哥你…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嗯?”
“不,没什么。”白焯摇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收拾完装备的三哥一返回客厅,脸色苍白的丁尘就哆嗦着走过来。
“三,三哥…”
“怎么了?”
“如果三哥是要去帮夏儿的话…我我我我必须要在这里阻止你!”
丁尘明显已经被三哥吓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我决定了,去黄昏之森支援帝翔天,安不应该被驱逐。”
“哈?可,可是三哥你不是——”
“别那么多废话准备出发!!”
“是!”
综合夏儿前后发生的转变,三哥猜想帝翔天应该没法说服她,最糟糕的情况是两人可能已经开打了。
作为一个十八岁还未到的女孩,夏儿在与嘉斯汀的接触中过早地认识到了复杂的正义观,于是那份正义观和女孩的天真扭曲地交错在一起,最终变成了冷酷的正义。
这次前往,要做好和夏儿战斗的准备。
“要带青羽吗?”丁尘问道。
“刚才她去楼上就一直没动静,也许是病情初愈还没有力气,让她休息吧,不要喊她。”
“哦。”丁尘走到玄关,准备推门离开。
“…”
白焯一言不发地背着一个背包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你背的什么?”
“黄书。”
“我…!”三哥举手欲打。
“…会用到的。”白焯自觉地护住背后向后退了两步:“里面是我的绝技。”
“看黄书就是你的绝技吗!?给我拿过来!”
◆
三哥和白焯厮打成一团。
“别闹了白焯,把书给三哥,我们去支援帝翔天——”
丁尘扭头对还在挣扎的白焯说道,一边推开了大门。
在那道大门背后,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
“妈呀什么玩意!?”丁尘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帝翔天’…”
出现在门前的,是一位披着灰色斗篷,眼睛上有一道骇人疤痕的男人。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蠢到叫人发麻名字了。”
“你哪位?”丁尘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正准备出去,有什么委托的话等我们回来再说。”
“公会?”男人看起来有点惊讶:“这里是个公会?”
“嗯。”
丁尘想快点结束这段无聊的对话,在情况变得十分紧迫的现在,实在是没时间关心任何多余出来的事情。
“有什么事能不能快点解决,我们现在很急。”
“我懂了。”男人这么说着,脱下了披在身上的斗篷。
覆盖在男人身上的,是一身赤红色的战斗服,还有一把巨大的长矛背在男人背后。
与其说是长矛,那更像是各种武器拼接在一起形成的怪异兵器。
除去闪烁着寒光的锋利矛剑,密密麻麻的链锯拼合在武器的表面,有少部分链锯已经出现了磨损,还有一部分则散发着瘆人的红光。
轰隆隆——!
电锯开始转动。
“——那么,把这个‘帝翔天’和那只不死鸟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