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波及大地,奋战在前线的三哥看到眼前的雪之屏障在火焰侵蚀下消失殆尽,眉目间露出一丝欣慰:“…做得好。”
屏障破灭,也就意味着艾恩斯或青羽的灵力被大量消耗,雪国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崩溃,外界终于可以干扰到艾恩斯的行动。
但是在这之前——
“喝啊!”
三哥一击重拳打翻身后准备偷袭的巴塞费雷斯士兵,重新拿起盾牌和骑士团保护伤员。
自从帝翔天一行人突入屏障之后,三方混战被削减成两方的混战,雪国军受到魅惑的影响战斗力大幅削弱,再加上冰晶魔兽的突然消失,这一方实力最快减少,然后是被魔兽和魅惑魔法消耗,却又有足够多消耗能力与雪国军战斗的巴塞费雷斯军,抗军作为三方保留实力最多的军队,代替雪国军和巴塞费雷斯军继续作战。
“那个就是雪国的【寒脉武器】吗…”三哥看着屹立在远方,被炮击摧毁得不成样子的人形残骸。
想凭借对冰的操纵能力让那东西动起来战斗,如果让艾恩斯成功启动,千军万马也不过是它脚下的尘埃。刚才的一发炮击让其完全失去灵力反应,凝结出来的外壳被破坏大半,已经看不出本来是什么样子。
就在三哥一边思索如何分出抗军的兵力进入雪国掩护帝翔天等人时,风雪大作,那副近乎骨骸的冰结巨人竟然又爆发出一股未知的灵力!
“怎么了!?”“那个巨人…!?”“快,快看!”
战场上,所有人的视线被出现异变的冰之巨人吸引。一股强大的青蓝色灵力从巨人的头颅直射天空,将云层扭曲成旋涡形,周围飘散的大雪再也不受重力的影响,全部向青蓝色灵力的起源汇集。
不止飞雪,连作为极寒大陆陆地,深埋在积雪之下的冰层也纷纷断裂,长年累月积累在地脉之下的寒气顺着地裂的开口上涌,天地之间,所有冰雪的气息仿佛收到命令般地,全部向那个巨人飞去。
借助极寒大陆本身供给的寒气,巨人身上的裂片以肉眼可见地开始修复,不一会就生出了全新的肢体,头部和身体表面长出某种不像是人体,有些金属质感的棱角。
“啧!还会再生…!”三哥将嘴唇咬得渗出血来。
抗军和巴塞费雷斯的对抗中已经有了些许伤亡,如果巴塞费雷斯再调动援军,三哥一行连自身都难保,本还想着分出去一些兵力支援帝翔天,谁知在这紧要关头寒脉武器竟然又二次启动…!
就在三哥脑袋想对策想得发痛时,面前的巴塞费雷斯军做出了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举动——
“撤退?”
手里拿着被砸弯的铁勺,一位妇女看到巴塞费雷斯军掉头就跑的姿态,全身一软瘫坐在雪地上:“我们…我们把巴塞费雷斯军赶跑了?”
周围的抗军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明白敌人此时撤退的用意。在抗军刚现出疲意之时撤退,果然还是惧怕那个冰之巨人吗?
“喂,你。”三哥一把拉住一个遍体鳞伤,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试图逃跑的巴塞费雷斯士兵。
“全军撤退,巴塞费雷斯的军师是被那个东西吓破胆了吗。”
“放,放开我!放开我!”士兵拼命地扭动着,脸上写满了恐惧,“你们要死在这里随便你们!放我走!”
“嗯?想走的话就告诉我怎么回事!”
心中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三哥对着士兵就是两耳光,让他安静下来。
“来了…要来了…”士兵绝望地呢喃道。
随着越来越多的金属碰撞声,三哥抬起头往巴塞费雷斯军撤退的方向看去,眼瞳猛地紧缩——
武器、铠甲,所有阻碍奔跑速度的东西都被士兵们丢下,用来战斗的装备丢了一路。
那不是“撤退”,而是“逃命”。
“【炎魔之雨】…要来了…!”
◆
“嗯…呜…”
视野渐渐恢复,寒风吹打在身上的感觉令男人的意识清醒过来,肩膀和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
意识断片之前,自己发挥了最后的力气掩饰乌里亚斯丢出斧炮,由一直潜伏在雪中的帝翔天给予全力一击。那么,成功了吗?
想要用双臂撑起身体,一阵悬空感突然袭来,眼睛重新聚焦,看到的竟然是已经缩小数倍的战场,手腕粗细的冰块散落在地面,更远一点的地方,还能看到前线燃起的战火。
意识到自己正身处高空,青骑士下意识地一抖。
“醒过来了吗,搭档。”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股力气正在将骑士向上拉。
“帝翔天…阁下?”
“啊,不要乱动,我系得不太紧,会掉下去的。”
这时青骑士才察觉到,帝翔天用随身携带的绷带将身体和自己缠在一起,保持两人不会掉落。
“呀…搭档的计划果然可行。”帝翔天一边向上方爬去,一边开朗地说道,“虽然看到你被揍的时候几次都要冲出来,但是最后能忍到抓住大叔的破绽,一炮阻止他真是太爽快了。”
那是在突入雪国前,青骑士和帝翔天商议过的“炮击必中”方案——变成猪仔的乌里亚斯一直藏在帝翔天的怀里,在两人面对艾恩斯之前由帝翔天攻击它使其化身为自己的相貌。艾恩斯一定不会任由帝翔天行动,青骑士则全力掩护乌里亚斯,使艾恩斯认为那就是抗军最后的希望,本尊潜伏到雪中等待破绽,凝聚从巴塞费雷斯士兵那里掠夺来的火焰,逆转胜负的一发龙吼一击必中。
“…阁下,最后选择的是?”青骑士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悲哀。
只有一发炮击,青骑士的计划只是让帝翔天的攻击一定奏效,但,“艾恩斯”和“寒脉武器”,只能重伤一个。
是要损毁“寒脉武器”彻底破坏冻结大陆计划,还是重创艾恩斯阻止他复仇,这个选择权青骑士交给了帝翔天。
“我…哪个都没有选。”
“什么…”
“我拜托老爹减弱了威力。”帝翔天淡淡地说道,“寒脉武器只被摧毁了七成,避开了青羽可能在的地方。大叔的话,被龙吼的余波震出了内伤,现在应该在上面修复武器。”
“这样啊。”青骑士苦笑道,“阁下,还能再释放出名为【龙吼】的攻击吗。”
“抱歉,不能了。”帝翔天回应着青骑士,伸出手抓住正在复原的寒脉武器棱角,一步步向上爬。
“青骑士的方法,也许可以解决中央大陆被冰冻的结局,或者让艾恩斯大叔复仇的行径停下来。但是,我不想遵循这样的【选择】。”
红发男人抓住冰块的手,早已发紫冻僵,即使如此依然在高不见顶的巨人身躯上攀爬。
“因为——这不是我的全力以赴。”
四面八方汇集来的冰雪拍打在帝翔天身上,几乎让他寸步难行。
“直到连支撑意识的最后一丝力量也失去,让我战斗到那种时刻的结局,才是我选择的道路。所以抱歉搭档,我没法用你给我的办法终结这场战斗。”
“呵…”被挂在帝翔天身后的青骑士笑了,“呵呵,呵呵呵…”
“喂,我可是很认真地说的啊,就算是搭档你嘲笑我我也会生气的哦!”
“呵呵呵,不,不是。”青骑士的笑声消停下来,俯视着雪国全景,认真地说道,“我们,果然很像。”
“那当然了,我们是搭档啊!”
“——艾恩斯说的那些话,你听见了对吧。”
帝翔天攀爬的手,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雪国的灾难,说是我一手造成的也不为过。那天夜里,有某个人身处大爆炸的中心,王和王妃制造的冰壁基本构成,将爆炸和她与我们完全隔绝,想救她的话,就必须打破那层屏障。”
“一样的选择,保护一个人,或者是保护一个国家,我也…做出了和你相同的答复。”
青骑士停顿了一下。
“两个结局都不要,我选择【全力以赴】。我破开冰壁,将全身的灵力注入冰壁中修复、加强,想要压制住这股爆炸。”
后来的事情,帝翔天已经知道了。
青骑士的全力没能扳倒残忍的现实,他想守护的一切,在那个夜晚全部消失了。
“更详细的,过会我会说给你听。”青骑士示意帝翔天停下在巨人胸口的位置,上方有被炮击命中炸开的缺口。
“走吧,就是这里。”
…
跃入缺口,两人来到了巨人内部,里面是一所开阔的房间,中央是一尊雪花型的王座,身穿轻铠的少女坐在上面。
“帝哥…”
看到帝翔天后,少女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悲伤。
“和我们回去吧,青羽。”帝翔天摇摇头说道,“——这么说青羽也不会同意的。”
说服青羽的办法,帝翔天还没能想到。
“青羽…不想和帝哥战斗。”青羽从王座上站起,咬着嘴唇强硬道,“这是艾恩斯叔叔的愿望,雪国必须完成的复仇。”
“公主殿下——”青骑士走向王座。
“别过来!”
青羽一声厉喝,一把冰剑刺入青骑士脚下的地面,另一把则被青羽擒在手中,直至青骑士的咽喉。
“青羽!你要对青骑士——”帝翔天想上前拉开青骑士,却被后者用手势阻挡下来。
“不用了,帝翔天阁下。”青骑士扭头看了一眼帝翔天,“接下来,都让我自己一个人吧。”
“你到底是谁?”青羽对青骑士露出明显的敌意,“假冒青骑士的家伙,把你的头盔摘下来!”
“假冒…为什么说搭档是假的?”帝翔天不解地大声质问,“青羽也不知道青骑士的真面目是谁不是么!”
就在两人的注视下,青骑士默默地将双手放在头盔上。
“青羽…当然知道【青骑士】是谁。”少女浑身颤抖起来,似乎是想起什么,眼角泛出泪花,“为了守护雪国的大家不断努力,可靠、温柔的英雄。那个人的真面目…”
“【青骑士】——就是艾恩斯叔叔啊!”
咔嚓——
那张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下的脸庞,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